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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實在不妥?!?/br>李沛此時也顧不上太多了,厲聲道:“李泱!驚擾圣駕的是你,在陛下面前,你竟如此放肆!你罔顧人倫,置君臣父子之儀于不顧···”他不斷掙扎著,只恨當年李泱怎的就沒在太液池淹死。曾甫巖不再容李沛多話,立即拉著他出了殿門。面對驚變,皇帝比李沛要冷靜地多,他咳得面色通紅,卻一把推開楊海為他擦拭嘴唇的動作。原來是他一直小看了李泱。“你與游夙···咳咳咳,是真的?”李泱神色恭敬謙卑如舊:“是?!?/br>“你身為天家貴胄,與男子···咳咳···與男子茍合,竟不覺得惡心下賤嗎?到了如今,居然···咳咳,居然還要為了他忤逆君主父親?”那日李泱信誓旦旦地表示容不下游夙,主動提起前去西北,大概從那時起,他便已經在謀劃今日之事了??偸菧匮院挽愕挠和?,幾乎騙過了所有人,可笑當初自己竟還覺得他太過軟弱,讓他與崔家聯姻,還將驍衛交付于他,容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勢壯大。李泱并未被激怒,仍是淡淡地一哂,他屏退了殿內所有的內侍,只余下楊海一人伺候在側,他這時才道:“陛下不該殺游夙。因為您還欠著皇后一條性命?!?/br>此話一出,皇帝再也難以保持鎮定,他滿面驚恐,微微張著嘴,卻無法發出聲音,他怎么會知道?塵封已久的往事,忽地被撕開,真相血淋淋地再次擺在皇帝面前,讓他無所適從,恐懼害怕。皇帝此時的模樣無疑是告訴李泱,他的猜測并沒有錯,當初皇帝為了自己皇位穩固,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他也同樣為了君權帝位,險些害死游夙。“所以,就讓游夙替昭德太子活下去,兒子與弟弟,陛下總該為皇后留一個?!被实蹛刍屎?,可也能痛下殺手,殺了他們唯一的兒子。李泱也愛游夙,卻也能將他置于難以預料的險境。皇帝猛烈地喘息著,可無論如何用力,他仍覺得喘不上氣,楊海盡力替皇帝撫著胸口,乞求道:“殿下,您不要再說了,老奴求您了?!?/br>皇帝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臉憋成了青紫色,雙目渾濁,還摻雜著淚水,望著虛空??粗实垠@懼痛苦的神態,李泱忽然覺得悲涼,他道:“游夙結交朋黨,擅權攬政,狂妄驕恣,罔作威福,此前一應罪狀共二十四條,而后長石谷一役,又大意輕敵,他本該萬死,但念及游夙曾為政務辛勞,與吐蕃此戰中,更是功勛卓越,軍績赫赫,還請陛下恕他死罪?!?/br>宣和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冊立雍王泱為皇太子。宣和四年三月,皇帝崩于清思殿?;侍蛹次挥谔珮O殿,改年號為儀元。李泱登基那日,正值春色盎然,滿目濃翠之際,在一片樂聲中,李泱身服袞冕,登丹鳳門宣布大赦天下,他拾級而上,心中異常平靜,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是無上榮光,也是無邊孤寂。—————————————————————尾聲絳州別駕府的蔬菜瓜果一應是由陳十一在送,但這幾日他妻子鬧頭疼,自然也不能陪他去送菜,于是只好由他十四歲的女兒福娘跟著去,可陳十一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心疼都還來不及,更舍不得她抬菜筐卸籃子,于是便囑咐她在后門邊等候,等他與府中仆役交接完畢,便帶她去吃酥山。菜品每五日送一次,因此這一板車的東西整理好了也要不少工夫,管后廚的仆役知道知道福娘是陳十一的女兒,又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便好心讓她進門等候。這是福娘第一次進這么大的宅子,她心中好奇不過,原本只想在附近看看,卻不曾想到一不小心就走出了后廚,迷路在了園子內。園子里栽種著一片牡丹,品類眾多,尤其是那幾株天外紅、一拂黃、雪夫人品相之好,便是在京中也不多見,不過福娘并不清楚這些牡丹價值千金,她只知這些花開得粉光深紫,甚至好看。她繞過回廊,正想細看,卻發現不遠處的藤蘿架下正有一人躺在涼榻上小憩。瞧身量那人應該是個男子,他似在安眠,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有一道駭人的傷疤,一直蜿蜒進了他的袖內。福娘這才想起該回去找她爹爹了,便悄聲往后退去,只是她心中緊張,竟一腳踩進苗圃之中,她不由地驚叫出聲。鞋上沾了不少泥土,福娘忙提起裙擺,低下`身去擦鞋,卻聽見身后有人問道:“你是誰?”福娘嚇了一跳,轉身便見方才還在小憩的那人已經醒了,正坐在榻上望著她。待看清那人的容貌,福娘微微發怔,只覺得那些姹紫嫣紅的牡丹在他面前忽地都失去了顏色。“我···我爹是為別駕府送菜的,我叫福娘,一不小心在這里迷了路?!备D锿低荡蛄恐侨说纳袂?,見他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便暗暗舒了口氣,她的雙腳往后瑟縮著,想將那弄臟了的鞋面藏在裙后,可是她的裙面不夠長,自然是遮不住。藤蘿枝葉茂密,淡紫色的花穗垂在架下,在微風中輕顫,燦若云霞,而架下那人卻比春色還要引人注目。福娘沒了蹤影,陳十一自然是焦急萬分,府中仆役也是提心吊膽,生怕福娘在府中亂走,便急匆匆地找了過來,仆役一見福娘正站在園中,一顆心都驚到了嗓子眼,忙上前對福娘道:“你這孩子,怎的如此大膽,擅入內府,還不快去找你爹!”他說罷又想主人一拜,道:“奴擾了別駕?!?/br>游夙不再看他們,重新躺回榻上:“下去吧?!?/br>這是恰逢府中管家往此處而來,那仆役怕受責罵,匆忙帶著福娘而去,女孩邊走邊向身后又望了一眼,心想這樣的人物,她不知是否還有機會能再見到。別駕府的管家是個看上去及其干練的中年人,他的禮數周到,躬身向游夙稟報道:“郎君,京中黃門侍郎傅侍郎正在廳中,郎君是否要見?”游夙嗤笑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道:“你的主人不是我,我想不想見他,最后不還是得見?”管家知他身份特殊,不敢反駁,又問道:“那郎君是在這里見傅侍郎?還是去前廳?”“叫他進來吧?!?/br>不出片刻,管家就領著傅紹秋到了這園子,而后他便退下了。此時游夙已經起身,傅紹秋見他一身白袍,容貌神態與在他權傾朝野時并無分別,高高在上又漫不經心。“游別駕?!备到B秋端手向游夙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