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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進國子監,從來沒想過會真的陰溝里翻船。 這些日子,馮氏屢屢讓人上門討要亡母嫁妝,每回都要鬧得胡同鄰居不得安寧。 按照律法,嫡母的嫁妝確實該由馮氏所得。多年前他離開瓊州府,除了名聲太差呆不下去的緣故,也是因著拿了嫡母的嫁妝,不愿意呆在家鄉夜長夢多。 嫡母當年扶持馮家家業盡心盡力,因著沒有兒子,她當時是打著招婿的想法,便沒刻意把嫁妝和夫家產業的經營分開,這才讓他尋到了機會。 當時馮氏正值小月子,又有馮族長的幫忙,他做起事來毫無顧忌,只給馮氏留下了一些殘羹剩飯。 沒想到多年之后,馮氏居然會拿著她娘的嫁妝上門討要,而且不愿折成銀子,就想要那些產業。 馮遠道現在哪里能拿得出來嫁妝上的東西。他離開瓊州府時,手上固定的產業幾乎都變賣了,可他拿不出來,馮氏便天天讓人堵他的門,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下流法子,居然讓人往他們家門潑糞,而且還揚言要告他侵占嫡母嫁妝。 馮遠道真是苦不堪言,他想找宋文朔說道說道,宋文朔這一回卻是十分硬氣,直言叫他把當年的證據拿出來上告,他拼了官帽不要,也不會再受他的威脅。 他這么說,馮遠道反倒怕了他三分。他左思右想,只覺得怎么做都是不對,真真是逼入絕路了。 馮遠道在屋里繞著圈子,眼睛看向自家兒子,突然靈光一閃。 威遠伯府跟李家起了齟齬的事,外頭也有風聲出來,本來馮遠道是想著大駙馬最近焦頭爛額,不想多生事端讓他厭了自家,可這件事卻是可大可小。 要是他撐不住只能曝光當年的事,那宋禎禎也得跟著遭殃了。 前些年大駙馬不把宋禎禎當回事,可現在太后暗示他為長公主守節,宋禎禎的地位就矜貴起來了——大駙馬膝下至今顆粒無收,他妹子生的那個閨女,可是他唯一的血脈。 想通了這個道理,馮遠道便直直跑到小馮氏那里。只是甫一見到自家meimei,馮遠道便說不出話來了。 他本來是想著讓小馮氏寫信把大駙馬請過來,這些年大駙馬時不時也會到家里跟小馮氏溫存上幾回,但當時他妹子體態婀娜,風韻猶存,看著便招人喜歡,可不是現在這幅只能坐在輪椅上的枯槁模樣。 第115章 (改錯字) 馮遠道看著小馮氏說不出話來,小馮氏何嘗不是如此。 兄妹倆相對無言,良久,小馮氏的嘴角帶上一絲諷刺之色。 馮遠道輕咳一聲,看了一下冷冷清清的堂屋,道:“meimei這里的丫鬟跑哪里去了,我讓你大嫂多送兩個人過來伺候你?!?/br> 此時馮遠道也有些頭疼,家里兩頭母老虎,先前小馮氏安好時兩人旗鼓相當,這一年來小馮氏只能坐在輪椅上,他那個妻子確實有些過火了。 小馮氏短促地冷笑兩聲,深深覺得她大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已經聽下人說過馮氏雇了幾個地痞流氓在外頭潑糞的事情,這些日子,家里人出入走的都是后門。 她還知道,馮遠道還試圖籠絡過這些人,甚至衙門都打點過一回,可馮氏一個官宦夫人,不知道給那些人許了什么好處,衙門前頭答應得好好的,后面一個個卻都反悔起來,竟是無一人過來阻止那些人的sao擾之路。 馮氏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無賴惡棍,均都十分賣力,只要見到前門有人出來,便嚷嚷得十分大聲,嗓門大得她在后院都能聽見。 馮氏看了一下墻角的壺漏,突然笑道:“差不多到時辰了?!?/br> 馮遠道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就聽到外頭的痞子大聲喊道:“大家來看看這一家子!” “怎么著,以為躲起來當個烏龜王八蛋,我老劉就不能奈你何了!我今兒就要打抱不平一回!” “一個外室子出身的九品官,氣死嫡母,搶了人家親娘的嫁妝,苦主上門討要,姓馮的還他娘的給我裝蒜!” “……馮大人,您是官身,別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情。聽說你們家兩個公子都是國子監的讀書人,要是你再躲著不給我一個說法,我老劉就帶人到國子監去找你們家少爺去了!” 馮遠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若是一開始他還會跳腳,聽了這么幾日,除了咬牙忍下,已經不想會想著讓家丁把他們打走了。 這些京城里的二流子極為惡心,要是一時打不過家丁,便會就勢離開,但下一回卷土重來時,手段就更讓人難以接受了,馮遠道就曾被他們丟進院里的狗屎砸中過,那滋味,惡心得他一整日都吃不下飯。 見到馮遠道這番表情,小馮氏嘴角微微挑了起來,帶著諷刺道:“大哥不用擔心,這些人不敢找上國子監的,讓大嫂也放寬心?!瘪T氏做事有分寸,真正的官府衙門,她不敢讓人過去。 馮遠道苦笑道:“meimei就別看哥哥的笑話,不能讓他們這么下去,你侄子們都還要科舉念書?!?/br> 小馮氏仍是高高掛起道:“這些事情,我早就提醒過大哥了?,F在已經晚了?!?/br> 先頭那些年,她雖然沒有和馮氏正面交鋒過,但她布置在馮氏身邊的嬤嬤一直在給她傳遞消息。小馮氏對嫡姐的性情還是有些了解的。 馮氏之前看似來勢洶洶,但其實只在外頭宣揚哥哥的外室子身份,馮遠道身上的官位本來就是捐的,沒有實權,雖然名聲臭了,還算不得趕盡殺絕。 什么叫趕盡殺絕,現在才是。那人在外頭一直高聲大喊馮遠道侵占嫡母財產,先前已經有捕快上門調查此事。雖然天子腳下,捕快一直說自己只是循例問問,也接了馮遠道的好處答應幫他看著這樁案子,但小馮氏還是覺得不放心。 有好幾回,小馮氏一想提醒她大哥,就被那個嫂子惡心壞了,另有半個月前大駙馬第三回爽約之后,馮遠道就一直沒到她這邊來,小馮氏想起來也是極為心堵。 馮遠道也知道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他確實輕疏了meimei。他嘆了一聲,眼睛看過meimei的輪椅,道:“駙馬爺那邊的太醫一直沒能請過來,不如我讓你嫂子請幾個大夫過來幫你看看?!?/br> 這會兒來裝好人了,小馮氏道:“不用了?!彼龔难恳韵乱稽c感覺都沒有,尋常大夫哪里有手段回天。 馮遠道想著自己這一趟的目的,再勸:“咱們家和寧家最近都是多事之秋,meimei就別氣了,哥哥不是故意的,另有你和駙馬爺十多年的情分,還生了一個閨女,他也一定一直記著你的?!?/br> 小馮氏突然發笑,笑聲比哭聲還要難聽。她撐著一口氣回京后,本以為那人能幫她把里子找回來。但她回京一年,從滿心火熱到半個月前他第三回爽約不來見她,心頭突然就發涼起來了。 她自嘲道:“我是什么人,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