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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了封鎖。何殿英帶著一幫手下,乘坐三輛汽車直奔英租界。然而汽車剎在余公館門前,他發現大門洞開,已經有日本士兵來回出入。推開車門下去一問,他得知這些人是來抓捕宋逸臣的,以及相關嫌犯。余至瑤沒有大罪,甚至都沒明著冒犯過日本人,所以他只是“相關嫌犯”。嫌犯落到日本人的手中,向來都是有進無出。何殿英對此已有預料,又見余公館空空蕩蕩,只有幾名仆人看家,便是放心之余,又很困惑。何殿英這晚沒有回家,開始四處尋找余至瑤。第79章追尋王宅是套挺新的大院落,還是在顧占海去世兩年之后,王連山眼看師傅的兒子都長成大小伙子了,能夠扶養師娘了,才從顧宅附近遷入租界。他沒老婆,家里幫工的仆人也都是從群英武術社里跑出的孤兒孩子,亂世之時把院門一關,倒是沒有外人。鳳兒一進王宅,便忍著手腳疼痛走去廚房,要熬米湯喂飽弟弟。余至瑤則是被王連山攙到廂房暖炕上面坐下。余至瑤那兩條腿抖得厲害,下車之后幾乎要站不住,所以王連山此刻蹲下給他脫了皮鞋,又把他的雙腳抬到炕上:“二爺,是不是冷?”余至瑤擺了擺手——不是冷,是心慌??墒钱斨窒氯说拿?,一味發慌也是不成。透過玻璃窗子看到啞巴也進院了,他略略放下了心。而王連山因家中沒裝暖氣,這時便是轉身走了出去,忙忙碌碌的呼喚仆人燒炕。等他去廚房把晚飯也吩咐過了,便是回到房內聽候差遣。這時張兆祥和馬維元也進來了;馬維元在余至瑤面前從來不坐,所以張兆祥和王連山也是垂手站立。余至瑤盤腿坐到了熱處,然后抬頭環顧了房內環境,就發現王連山這宅子看著樸實無華,其實工好料也好,是能傳世的結實房子。“逸臣已經出了事,我是非走不可的了?!彼麑χ厣媳娙苏f道:“白天我對維元說要走一起走,可是現在一想,這話也許有些強人所難。我身邊有小張照應,也就夠用。維元和連山在這里還過得去,若是舍了家業和我同走,未免可惜。你們兩個自己拿主意吧!要走,后天和我上船;不走,留下的買賣歸你們。維元還是管俱樂部,連山接逸臣的差事,去管瑤光飯店?!?/br>此言一出,馬維元第一個搖了頭,言簡意賅的答道:“二爺,我跟著您?!?/br>余至瑤微笑了,知道馬維元對自己一直存著報恩的念頭,能在俱樂部里做上十年的總經理,必定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可是在自己面前,他永遠老實的像只貓。王連山也開了口:“二爺,原來天津衛有租界,我住下來還圖個清靜;現在租界沒了,滿大街都是日本兵,我看不得。我師父就是死在憲兵隊里的,我不能在日本人的手里掙飯吃。再說我也不會經營生意——我跟您走?!?/br>余至瑤點了點頭:“那好,大家一起走?!?/br>眾人吃過晚飯之后,便是各找住處安歇。馬維元出門又走了一趟,回來告訴余至瑤道:“家里大門都貼封條了?!?/br>余至瑤聽了這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只要慢走一步,如今恐怕就已經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中。王連山聽了這話,也是后怕。晚上安排大家都睡下了,他帶著幾個小子坐在廂房炕上,身邊放了砍刀手槍,按照時辰輪班值夜。余至瑤睡不慣熱炕,躺下之后便是翻來覆去。王連山真是加足了火力,讓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掀了被子嫌冷,躺著不動又燙。陪他睡的乃是啞巴。啞巴仰面朝天的躺好了,抬手一拍自己胸膛:“??!”余至瑤在黑暗中笑了一下,并沒有動。于是啞巴就把他硬拽過去,讓他趴到自己身上。隔著這么一層rou墊子,想必溫度也就是適宜了。余至瑤低聲問道:“這么壓著……難不難受?”啞巴抬手摟住了他,鼻子里哼出一聲,表示不難受。與此同時,鳳兒躺在隔壁的小房間里,也還沒有睡覺。承之是個磨人的崽子,每隔一陣便要喂吃喂喝。她在熱炕頭上擺了一小碗米湯,此刻披著被子坐起來,正在摸黑剝一只煮雞蛋。承之白天凍得半死,如今卻又活潑起來,仰在炕上手舞足蹈。鳳兒自己吃了蛋清,然后把弟弟抱到懷里,用手指挑了蛋黃往他嘴里抹去。等到喂過半個蛋黃了,還要再給他一點米湯喝。此刻夜深,萬籟俱寂。她提心吊膽,就怕承之不識時務的大哭,擾了旁人清夢。抱著承之搖來晃去,她低低的哼著歌曲,總算是把弟弟哄得入睡了。何殿英不覺得困,手指夾著一根香煙,他帶著隨從穿過大街小巷燈紅酒綠,走遍了天津衛的車站碼頭。他想自己肯定是能夠找到余至瑤的。如果生活中沒有了余至瑤的消息,那還讓他怎么生?怎么活?老天爺對他一直厚愛,不會把他逼到生不如死。天亮之后,他坐在街邊吃了碗熱餛飩。湯那么燙,可是他喝進口中,全然不覺。一口一個的吞下餛飩,他吃不出滋味,純粹只是為了吃而吃。吃飽喝足,有了力氣,他好再找!中午時分,何殿英氣勢洶洶的走出馬維元公館,身后特務押著馬公館的管家。管家嚇的一邊走一邊嚷:“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先生昨天早上出的門,然后就再沒見過人影!他什么話都沒交待給我……長官,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何殿英紅了眼睛,回手一槍直杵進管家嘴里。對方聒噪的幾乎讓他頭腦爆炸,而兩邊特務見狀,連忙松手向旁一退。一聲槍響過后,管家應聲而倒,后腦勺被轟飛了。何殿英在新鮮濃烈的血腥氣中做了幾個深呼吸,忽然想起了王連山。宋逸臣失蹤了,馬維元也失蹤了,他倒要看看王連山是否也失蹤!王連山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自從群英武術社解散之后,他便仿佛浮萍一樣沒了根本,幾乎不再拋頭露面。何殿英跑去王家老宅開口一問,得知王連山都搬走好幾年了。至于搬去了哪里,老鄰居們卻是全然不知。何殿英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只吃了一碗餛飩支撐。在飄飄揚揚的雪花中陰沉了臉色,他率先走向汽車,且走且一揮手:“去顧占海家!”在破敗的顧宅里,何殿英堵住了顧太太和她的小兒子。顧太太已經老得白發蒼蒼,小兒子倒是長的壯壯實實。何殿英讓手下特務把小兒子綁起來吊到院內樹上,用皮鞭沾了涼水狠抽。天冷,鞭梢能夠凍得粘上身體,撕皮扯rou的折磨人。顧太太一位鄉村出身的婦人,卻是不哭不鬧,咬緊牙關不發一言。小兒子疼的嘶吼不已,然而也是絕不透露分毫——他們不知道王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