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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近來沒有招惹過你,你這鬧的是哪一出?”何殿英伸長雙腿,把腳掌抵上他的大腿:“二爺,別誤會,不是針對你。臘月天了,我也得發點財過年不是?就算我不缺錢,可我也不能苦了手下這幫弟兄??!這錢你得出,人人都出,你不可以例外。如果你真是窮到就等著這幾百塊錢過年,那我可以私下貼補給你?!?/br>余至瑤沒想到他這么牙尖嘴利,一時氣結:“你——”“你”過之后,卻是沒有下文。余至瑤不想在這種地方為了八百塊錢和何殿英爭吵——不夠丟人的??蓪Ψ侥歉钡滦兄鴮嵖珊?,他恨不能抄起屋角的硬木太師椅,當場把何殿英砸成骨斷筋折。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他的皮膚開始隱隱泛紅。當初余朝政有時對他下手太狠,他便會有這種反應。他忽然恨起了何殿英——如果換做別人對他搗亂,他或許還不會這樣惱火。抬手捂住胸口按了按,他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胃里一陣一陣的翻騰,他強忍著不嘔吐出來。何殿英依舊仰面朝天的望著天花板,房內很熱,余至瑤的褲子卻是偏于涼,雙腳蹬上去,感覺十分愜意。他理直氣壯得很。公是公,私是私,和他何老板有交情的人多著呢,如果都學起余至瑤,那他對誰收錢去?余至瑤有困難,他一定幫忙;余至瑤沒困難,他犯不上慣著對方。淺淺的吸了一口氣,他抬起頭來,想要再逗一逗余至瑤。然而余至瑤沒給他這個機會,余至瑤毫無預兆的轉身走了。余至瑤沉著臉回到家中,進門時啞巴正好端著一盆水仙從他面前經過。他停下腳步盯著啞巴看了片刻,忽然不聲不響的跟上去,猛然一腳把啞巴踹了個大馬趴。水仙花摔在地上,小花盆啪嚓一聲四分五裂,凈水當即流了一地。杜芳卿剛好下了樓來,見此情景,不禁一驚:“喲,二爺,您這是和誰生氣了?”余至瑤沒理他,虎視眈眈的只跟著啞巴。啞巴爬起來往客廳外跑,他尾隨其后,一直跟進了啞巴的房內。房門緊緊關嚴,眾人就聽房內傳來幾聲雜亂悶響。杜芳卿大著膽子把耳朵貼上門板,發現里面已然安靜下來,依稀只有粗重的喘息聲音。啞巴從后方死死的抱住余至瑤,因為覺得余至瑤像是受了刺激,快要發瘋。余至瑤在方才的幾下踢打中耗盡了體力。癱坐在啞巴懷中,他神情痛苦的喘個不停。“原來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他斷斷續續的說話,一顆心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現在我們什么都有了……”他虛弱的向后抓扯啞巴的衣服:“真難……我沒想到……真難……”啞巴微微彎腰,把下巴搭在了余至瑤的肩膀上。其實沒什么難的,他想,余朝政對他不錯,憐他殘廢,給他吃穿,可是因為余至瑤那一夜要他幫忙,他就去幫了忙。這難嗎?不難。一橫心也就做了,沒什么難的。他覺得自己有很多話可以對余至瑤說,不過說不出來,就不說了。難得余至瑤肯讓他如此親近,他把對方抱了個滿懷,感覺幾乎有些陌生,因為總記得對方是個細條條的少年。余至瑤在啞巴的房里呆了許久,最后推門走出來時,他面色平靜,已然恢復常態。吩咐家里管事人跑出去訂制了比武大會所需的花籃和大小銀盾,他又往車站打去電話,命令手下交出八百塊錢,先把年前這一批煙土運出來,供上俱樂部內的使用。好好過年,過完年再算賬!第13章這個新年新年前夕,余至瑤出席了比武大會。大會開的精彩,又熱烈又有秩序。南京中央國術館派來了一名主持者,本地名流也齊齊到場。天津衛十八家武術社全部參賽,堪稱是各路英雄匯聚一堂。大會規模宏大,擂臺上打的也激烈。最后是顧占海的大徒弟拔得頭籌,成了本場的武狀元。捧著光芒耀眼的銀盾和鮮花,這位方頭大耳的弟子不用師父囑咐,主動就跑到余至瑤面前,想和二爺合一個影。群英武術社大獲全勝,顧占海的榮光自不必提,連余至瑤也跟著一起出了風頭。笑容可掬的站在武狀元身邊,他等到前方的鎂光燈閃過了,這才轉過頭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武狀元喜氣洋洋的答道:“二爺,在下姓王,名連山。您叫我小山子就成?!?/br>余至瑤拍了拍他的肩膀:“津門第一的本事,怎么能叫小山子?很好,自家送的銀盾,自家又贏回來,給顧師傅和我長了臉?!?/br>王連山高興的不知說什么才好,望著旁邊的師父直笑。而在場的報館記者們逮住了余至瑤,圍著他左一張右一張的拍攝不已,又亂哄哄的追著提問,讓他講一講為何如此熱心于武術事業。余至瑤風度翩翩的站在人前,滿面春風的答道:“武術乃是中華國粹,而鄙人身為中華國民,自然應該竭盡所能,將這國粹弘揚起來?!?/br>說完這話,他頓了頓,意猶未盡,可是又沒有高談闊論的本事,只好對著四面八方的記者又笑了笑。記者們見他高大英俊,風采很好,堪稱國術界的活廣告,便舉起照相機,對著他又按了一通快門。余至瑤與王連山的合影,登載了第二天的各家報紙上。何殿英本來沒有讀報的習慣,可是在得知余至瑤上了報之后,他立刻命人出來買回一份,然后盯著那張報上照片看了半天。余至瑤那一張臉輪廓分明,十分上相,并且突兀的高出旁人大半個頭;對比之下,旁邊的“津門第一”則被襯托成了五短身材的矮胖子。何殿英喜歡余至瑤的模樣款式,真心實意的認為對方儀表堂堂,男子漢能長成余至瑤這副模樣,也就堪稱完美了。余至瑤已經連著幾天沒有和他通過電話,大概是在為那八百塊錢賭氣。何殿英也不想惹惱余至瑤,可規矩是不能壞的,他是要靠著規矩吃飯的!他不是死心眼的人,一切都好說,一切都能商量,只是別涉及到錢。誰敢斷他的財路,他就刨誰的祖墳。大年二十九那天,他沒露面,讓身邊的小白代表自己前往余公館,送了三千多塊錢的禮。小白原來是學說相聲的,脾氣好嘴也甜,很適合做個使者。小白乖乖的去了,又乖乖的空手回了來。何殿英問他:“余家都有誰?”小白答道:“有余家二爺,余家大爺,還有杜芳卿?!?/br>何殿英又問:“二爺問沒問我?”小白搖頭:“二爺什么也沒問,只把禮物收下了?!?/br>何殿英氣極反笑,心中十分失望:“那你——你就沒提起我來?”“我提您啦,我說我們老板讓我向二爺拜個早年?!?/br>“那他怎么說?”“二爺說‘哦’,然后就沒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