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張作勢的水分在里頭，只是聲音大，聽起來比較慘，就想博個同情，可這會兒他來真格的，我才發現我根本扛不??！

如今我想為剛才的那聲“掌門”道歉都來不及了，他打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完了完了，我這就是自掘墳墓??！

我的呼吸全亂了，喘不上氣的窒息感越來越明顯，我像是正在溺水一般，不知道都是什么東西灌進肺里，神思也四散飄飛得所剩無幾，恍惚間又想到了方青玉，他說有大事才可以找他，夏煜快死了或者我快死了……他果然料事如神，我現在還真就快死了吧……

在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崩斷之前，夏煜終于停手了，他似乎是發現我沒了聲音，于是放開了捏著我雙手手腕的左手，腳也從我膝蓋上撤了下去，可我沒有力氣動，保持著臉朝下的姿勢，殘存的一絲神智讓我明白自己的處境，但并不能阻止呼吸漸漸減弱，我更絕望了。

“夏凜，起來！”夏煜拍了拍我的胳膊，命令我起來，可我實在無法給他回應。

“夏凜？弈汐？！”夏煜總算發現我狀況不好了，伸手扳過我的肩，把我翻了過來。

屁股挨到床板，頓時就疼到想死。

但我連哼唧一聲疼的空檔也沒有，只默默地多流了兩道眼淚，張嘴大口呼吸，又吸入許多這夜里的寒氣，從喉管一直割到肺里去，還嗆得我直咳。

“你怎么回事？??？弈汐？”夏煜抱著我坐起來，讓我靠在他懷里，還胡亂地替我撫胸口順氣，看樣子有點急。

知道自己玩脫了吧！叫你一言不合就打我！我要是真的死了怎么辦！被自己親哥打死在床上這種死法說出去我們倆都很丟人??！

其實我翻身之后就緩上了那口氣，虛弱是真，死倒是死不了?？汕扑切募钡臉幼?，我那點作勁兒又上來了，干脆裝出一副隨時準備斷氣的樣子，無力地癱在他臂彎里，氣若游絲地說：“明明是你……不讓我叫你哥……”

夏煜愣了愣，居然低頭輕聲說：“那時候我……我沒有不讓你叫，沒有不讓?！?/br>
這樣的語氣恐怕已經是夏煜讓步的極限了，我受寵若驚，也該見好就收，但我還是好想讓他繼續用這么輕的聲音和我說話??！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怎么辦，我要不要繼續在他情緒的邊緣試探？

第99章不要死，我們一起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我決定繼續試探他的底線，想想我一頓打都挨完了，還沒點收獲，豈不是很虧？我要讓他知道他不該打我！讓他后悔失去我了！

我又咳了兩聲，艱難地說：“今天……翠山別苑，我說的都是假的……我在千重雪遇到了娘，她都告訴我了，我就是不想你死……”

我也不敢抬頭看夏煜的表情，萬一不小心露餡了我可能真的會被他錘死在這兒。

他說：“為什么騙我說你傷好了？”

“……”

我沒騙他??！我胸口的劍傷就是好了??！只不過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整個都大不如前了而已。但我不太想告訴他我現在沒有內力，我們還在千重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剛剛說不想他死，他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根本就不順著我的話往下聊！

夏煜又指著我身上還沒消的鞭痕問：“你身上的這些傷又是怎么回事？”

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哥！我能說這是嚴十打的嗎？這里是金梅壇??！

我只能回答：“娘已經給我報仇了?！表樖钟职岩琅f敞開的衣服扯回來裹上，好歹暖和一點。

“你很冷？”夏煜的聲音聽起來很疑惑。

“冷?！蔽曳艞壛?，我和他可能真的沒法好好說話，他不接我的話，我也接不上他的話。我還有許多事要跟他說明白，可是這個氣氛讓我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夏煜突然良心發現，拉起被子把我蓋上。他背靠著墻坐著，我靠在他懷里沒動，只聽他又說：“你不該來?！?/br>
“來都來了?！?/br>
“人總會死?！?/br>
“你不會死?！?/br>
夏煜又沉默了，再開口時也沒有生氣，一反常態地低沉卻又十分平靜：“我該死?！?/br>
我察覺到他的情緒，仰頭看他，或許是因為天太黑月光又不夠清亮，我看不懂他的表情。

他問我：“你知道我這雙手上沾了多少血嗎？”

我說：“你曾經說過，惻隱之心太重沒有好處?！?/br>
夏煜只搖頭：“那時候，千重雪作惡，我殺他們，是除害，自然談不上憐憫?？墒呛髞砦易隽耸裁?？今天不妨都告訴你——死在鴻雁會的那些無辜者，都是我殺的，是我放走嚴九，也是我咬了你一口，把這些事推給你，差點連你也殺死，我早就背離了自己的初衷，說什么執筆仗劍，現在我哪里還有臉去見夏家先祖?！?/br>
“可你沒說你還讓嚴十二和馮大福救我?！?/br>
如果是我做了這些事，說給夏煜聽，他也許會把劍遞給我讓我自行了斷以免給家門蒙羞?？墒撬眠@樣仿佛隨時都可以自殺的語氣說與我聽，我卻沒有辦法站在公義那一邊。

他做了壞事，我卻不想讓他死，我還費盡心思找理由勸他不死，可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夏煜很突然地笑了一下，笑意只停留了一瞬又被他收起，他說：“哪怕拋開仗劍執筆，斬盡天下作惡人也是我曾經所向往的俠義?？墒俏易叩浇裉爝@一步，自己倒也成了個惡人，我又該如何活下去？”

我有些難過：“你是為了我？就為了和爹的約定？你傻??？”

夏煜冷漠道：“少給自己貼金，你才傻?！?/br>
他真的很不會說話，但我這時候沒想和他置氣，還是說：“我不想你死?！?/br>
夏煜又說：“我早就說過，沒有人能決定我的道路?！?/br>
這句話像是一根引線將我點燃，我真的受不了了，他還要自以為是到什么時候！他也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感動了自己嗎？他厭棄了自己嗎？他還不是和我一樣想不開！

我猛地掀開被子，從他懷里掙脫，直起身子用盡力氣一拳砸在他臉上。

“那你就可以決定我的路？你欣然赴死一了百了，我呢？！我就該順著你的意思放下一切活下去？！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人看？你憑什么覺得我放得下？！在你眼里我與外頭那些草木石頭是一樣的嗎？！”

夏煜被我打得偏過頭去，我卻還沒有解氣，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倒，騎在他身上又接上一拳：“就你有俠義！就你講道義！就你品質高尚得松竹梅蘭都自愧不如！”

我雙手撐在他肩膀兩側，居高臨下大聲宣布：“我今天就告訴你！你想得美！你去死了爛攤子都給我？想都不要想！我為了下半輩子甩手不干混吃等死什么都做的出來！”

夏煜慢慢把臉轉回來，目光重新凝聚，抬手就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掀下去，抵在了墻上。

我以為他要還手了，嚇得眼睛都不敢睜?？蛇^了許久，他的拳頭沒有落下來，掐著我的手也松開了，我才悄悄睜眼，看見他低著頭跪坐在我面前，一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