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再聚首。

豎日，溫曦和侍仆一同按著約定的時辰抵達宜州碼頭，同行的學子名曰馮庭，乃當日溫曦相救使其免于遭受院墻坍塌之難的人，聽聞溫曦并不打算與溫翰同行，便欣喜前來相邀溫曦一同組隊，溫曦欣然應允。碼頭前，溫曦拜別李玄昭等人后上船離去。

出宜州的船均是大船，貨物往來是此類船出船的主要目的，上層亦可載人，每逢會試時年，艙位供不應求，所幸馮庭府上與船上管事相熟，方提前訂了兩個艙位。起錨、揚帆，大船順著江流遠處。前方是未知的行程，少年帶著或欣喜、或忐忑、或不安的心情，駛向此刻心下預定的未來。

行船多日，大部分時間均是在船上，只有遇到某個既定的碼頭船方駛近靠岸卸貨，短則半日，多則一兩日。若是半日，溫曦則與馮庭在碼頭附近的街市隨意逛逛，若是有一兩日之久，兩人則上岸游覽?？康闹莩?，若是當日天色晚來不及回到船上，便在當地尋一落腳之處。如此，兩人倒是借機體味了一番沿岸州城的山光水色、風土人情。

這日亦是船靠岸之日，詢問船上管事知曉船后日方起錨時，溫曦和馮庭協同侍仆一起下船，尋思能好好探訪一番這陌生的州城。這日他們?？康闹莩敲涣曛?，臨海而立，盛產各式海產品，吸引各地客商前來購置。未靠岸時就聞船上老道的水手言及陵州的各座名山，陵州由來已久，是當朝諸多流派的發源地，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大明王朝的四大名山之一——岱宗山即在陵州近郊，本朝明開宗——李玄昭的始祖開朝之時曾親登岱宗山封禪，奠定了岱宗山萬岱之宗的地位。

溫曦自是要登山一觀，而馮庭與他不謀而合，借著契機游覽一番這一代名山。兩人下船后經當地人指點，雇了輛馬車前往岱宗山。陵州州境東西一百四十里，南北三百一十里，岱宗山位于陵州城東偏南之處，從碼頭處坐馬車前往約莫兩個時辰，待馬車抵達岱宗山山腳處時黃昏已至，如此時辰實在是不易上山，付了車馬錢后他們在山腳下的鎮子尋了個客棧落腳，打算明日晨時再登山。

在客棧小二的推薦下兩人點了些客棧的招牌菜，品嘗后溫曦發現盡管此處偏離城區，菜品制作卻精細考究，味鮮咸脆嫩，風味獨特，不同宜州當地菜色。馮庭亦連連稱贊，言明日下山后再來此處一嘗。

☆、第三十四章

此時客棧大堂只有三兩桌人，許是他們言談的口音與當地有異，或是他們的桌席與柜臺臨近，客棧掌柜笑著朝他們走來道：“兩位公子，我們的飯食可合心意？”“你們的菜品味道極好?！瘪T庭笑道?！皟晌还訚M意即好。你們可是要前往明都趕考的學子？”“正是，坐的船途徑此地靠岸，好奇本地的風俗，特此前來造訪?！?/br>
“我們這的岱宗山可是千古名山，許多文人墨客皆聞名特此前來游歷，趕明兒您從面朝我們鎮子的那面登山，仔細沿途會瞧見歷朝歷代文人sao客留下的墨筆?！闭乒褡院赖??！凹仁侨绱?，那確實要仔細做一番游歷?！睖仃匦χ?，盡管明白掌柜話里的夸大意味，卻忍不住心向往之。

“岱宗山上有一道觀，若是兩位公子明日能登頂，千萬要進道觀做一番參觀?！毖约按?，掌柜稍作停頓賣了個關子，馮庭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追問：“那道觀有何奇特？”“那道觀名曰正一道，當世真人關刈子真人曾在其中布道，亦是悟道之處。乃關刈子真人所著?！睖仃匦南乱惑@，他好老莊，曾尋來許多道家學說研讀，即是其中一本。無奈書籍并非全本，故而不曾知曉著書之人，還道是先前朝代的真人所著，不料竟是本朝之人。

“莫非這位公子讀過？”掌柜看向溫曦，溫曦微笑點頭：“只是當時并不知曉這著書之人?！薄肮硬W?！闭乒裥??！爸皇沁@關刈子真人不喜虛名，極少出正一道，傳世的亦因其悟道而成為絕唱。所幸他有一衣缽傳承之人，得以在他悟道之后繼續布道眾生?！薄斑@衣缽傳承之人是誰？”馮庭好奇問道。

“他這衣缽傳承之人道號玉耶，我們皆稱他為玉耶居士，乃關刈子真人的親傳子弟，每逢三清壽誕，均開壇布道，每每聽傳道人少則百人，多則上千。每逢開壇之時，我們鎮上均有眾多信徒慕名往來?！薄斑@么厲害？”馮庭驚嘆?！肮幽詾槲以诘兰?，您若不信，可隨意到我們鎮上一問，真假自辨?！薄拔也⒎遣恍?。那玉耶居士何時再布道，屆時我們亦來聆聽清音?！?/br>
“可惜公子來遲了。玉耶居士已經有一年未曾現世于人，去年壽誕之日所有照例前往聽講之人尚未爬至山頂即被道觀的道士給勸了下來，聞及緣由他們只說玉耶居士閉觀修道，從今往后不再現世布道。有人傳他是去遠游了，亦有人傳他還俗了，眾口紛紜?！闭乒駠@道?！澳沁€真是可惜了，若是能得玉耶居士真言就好了?！瘪T庭看向一旁靜默的溫曦嘆道。

“玉耶居士是如何布道？亦是如尋常道士一般在壇內做講會嗎？”溫曦好奇那玉耶居士是如何這般受人敬仰，竟引來許多信徒道眾?！拔也⒎切磐?，卻也曾因好奇而隨信眾前往。當時玉耶居士在壇內設一帷幕，他在帷幕之后傳的道?！薄霸卺∧缓蟛嫉?？”馮庭和溫曦兩人驚奇對視，“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般布道方式?！?/br>
“我亦是諸般稱奇，待布道開始后，便無人在意這奇異之處了，皆沉迷于玉耶居士關乎道的精妙宣講?！薄八看尾嫉蓝际沁@般做派？”“據虔誠信徒所言，每次均是?！薄叭缛暨@般，那豈非無人識得玉耶居士的真實面目？即便他此刻就在此處亦無人識得？換句話說，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除卻道觀的道士亦無人知曉！”

即便有些不遜，馮庭卻道出真相。掌柜似是在腦中探尋一番，最終聳肩：“卻是無人曉得?！薄斑€真是神秘??！”適逢有其他客人招呼結賬，掌柜朝他們歉然一笑離去。溫曦兩人懷著對玉耶居士的好奇繼而繼續用膳，用完膳結賬后隨小二前往他們的客房，約定好次日出發的時刻后兩人各自步入自己的客房歇息。

次日辰時，兩人同侍仆用過早飯后攜了些干糧便前往岱宗山。遠觀岱宗山似黑蒼無邊，屹立挺拔于天地間，粲然四季，垂范千古。待進山沿著山道而行，絲絲縷縷的晨光透過樹縫，引來無數光斑搖曳在地面上。四周綠意盎然，參天古樹林立，樹下伴著許多茂密的次生灌木，和繁盛的鮮花美玉。林間鳥鳴不斷，行至幽靜處，真如詩中所言“云深不知處?！?/br>
行至午時，四人尋了處溪澗，取出備好的干糧啃食起來。溫曦將鞋襪除去，將腳置在溪水中，山間溪流清涼透潤，置身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