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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襲面而來,溫曦看著一旁沉靜看書的李玄昭,微長細密的睫毛,低垂的眼眸,如此這般歲月靜好。多年后,溫曦每每思及在宜州這三年時光,總是懷念萬分。那時的他們,曾共飲一壺茶,閑看庭前花看花落;曾同處一座亭,靜看天外云卷云舒。無需言語,但彼此間的默契卻渾然天成。后來發生的許多事,堂前宮后的人心叵測,諸多的誤會矛盾,溫曦都不知道是該怪他太過篤信企圖憑一己之力解決諸事,還是怪自己被他所制造的平和迷了眼,看不到他懷抱之外的波濤暗涌、世事艱難。晚膳時分安文江過來,三人用過晚膳后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歇息,這一日便這般過去。清晨時分溫曦醒來時,安府管家道安文江已和殿下出門,溫曦可在府內隨意。溫曦知道他們定有許多事情要忙,便不再細問。用過早膳后,謝絕管家增派侍仆的提議,在管家指引下帶著自己的侍仆去尋宜州的書齋。往日來宜州總是匆匆,如今有這閑時溫曦便慢慢閑逛,過了安陽橋便是十字街,十字街乃宜州的商貿中心,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書齋設在十字街尾拐角處,在鬧市中取一清靜之所,書齋掌柜是個有大智慧之人。溫曦在里面選購了幾本書籍后離去,這書齋兩層樓皆置滿書籍,并未如碭山品墨軒那般有可用來的茶室。方才來時發現離書齋不遠處有一茶室,倒是可以去那里找個位置作消遣。茶室名曰“逸茗居”,方進門即被淡淡的茶香縈繞,悠然的琴聲款款入耳,不同于酒館的喧囂,這逸茗居獨有一派寧靜。溫曦找小二在大堂要了個不顯眼的角落,點了壺六安瓜片,邊品茶邊方才新購置的書籍。☆、第二十章逸茗居大堂處用鏤空雕花隔板隔開每一桌室,形成一個個半開放半私密的空間。溫曦落座的右側是另一桌室,溫曦落座半盞茶的功夫隔壁便傳小二招呼的聲音,似乎有兩人入座,溫曦并未留意,仍專心看書。待小二將那兩人點的茶水、糕點端上離去后,兩人便開始談話。飲茶水的間隙溫曦似乎聽到那兩人談及李玄昭,縱是于禮不合,溫曦也忍不住寧神細聽。只聽一男子道:“聽說,大皇子正在我們宜州?!薄爱斦??換了幾屆太守,現如今倒是派了個皇子過來,看來我們的水患治理有望了?!绷硪蝗伺d奮道?!胺绞l的小娃娃能做什么?他這是被皇上貶罰至宜州的?!薄盀楹钨H罰?”“聽說是因為毒害靜怡公主?!薄办o怡公主?那可是謝惠妃之女。如今謝惠妃這般得寵,得罪她的下場都不好過?!薄翱刹皇悄?。寧遠道可曾聽說?!薄翱墒怯放_的監察御史?”“正是。前幾日在都城滿門抄斬,包括侍仆在內三十八口人無一幸免,聽說斬首的鮮血都染紅刑場,那腥氣讓周圍的住戶三日不想食rou味?!?/br>“監察御史,那可是個司督察監理的官職。寧遠道知法犯法了?”“淌入這官場中哪有不濕腳的道理,只是我聽說,寧遠道這次似乎是因為得罪了謝太師?!薄爸x太師也敢得罪,那可是謝惠妃之父,安尚書被削權后就開始由他把持朝政了,現如今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這些不過道聽途說,真假與否尚待查證,不過想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是不會知道當權者內在的真實的?!薄斑@些事情你只當閑話來說,我也只當消遣一樂,還是莫要肆加宣揚的好?!薄斑@個自然?!眱扇艘恍?,便開始轉入另一話頭。溫曦在一旁聽及這兩人的這番話,盡管真假仍需商榷,但多少還是入了心。李玄昭是否毒害靜怡公主不得而知,但他在都城中的艱難局勢卻是坊間有聞,現如今更是被貶至宜州,盡管名曰治水,怕是皇帝對他生了離異之心,靜怡公主之事倒是個好借口。想到滿腹經綸驚才艷艷的當朝大皇子要遭受這般非議、這般苦楚,溫曦心生許多不平,心疼那個孤獨倔強的少年本該在更廣闊的天空翱翔,卻因母家失勢、父皇離心身陷囹圄。初見李玄昭,盡管同是年歲相近的少年,李玄昭身上有著讓人心折的氣質,那是種能讓人甘心臣服的威示,卻又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太守府懷淵亭的偶遇讓溫曦對少年少了份距離多了份親近之意,本以為那場相遇該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不料碭水河一遇有了相交的可能。溫府月下交談讓溫曦對少年有更深入的了解,那掩藏在堅強外衣之下的脆弱,不曾在人前表露的對母后深切的思念,每每思及總讓溫曦想傾盡所有只為讓這驕傲孤獨的少年能真心展顏一笑。多日相處下來溫曦能感受到李玄昭對他的溫柔親近,那是對他人少有的,即便是安文江、林峰等人。母親當初的叮囑仍歷歷在目,但溫曦貪戀李玄昭對他特有的溫情,那是他不曾從溫闌、溫翰身上體會到的,父親的關愛、兄長的關懷。李玄昭寡言,但對他的關懷卻細微透致,溫曦感念他的珍重,明知自己力微,卻也總想尋到能回報李玄昭的時機。盡管李玄昭從未跟他說與都城之事,但溫曦明白他并非池中之物,待他羽翼豐滿之時便是他返都之日,屆時,他將奪回所有本該屬于他的。那時的自己,能否為他出一份力,是否依舊在他身邊?溫曦不敢想,也不想想,他只想盡可能地充實自己,期盼在李玄昭需要他時能為他盡綿薄之力。溫曦考功名,最初的目的是為給母親爭一份榮耀,鞏固母親在溫家的地位,不讓西廂的人肆意欺辱?,F如今多了一份心思,李玄昭便是這份心思的根源。思及這溫曦將心思放回書籍中,不知不覺間黃昏已至。午時便派侍仆回安府告知自己不回府用膳,同時侍仆還帶回李玄昭、安文江等人并未回府的消息,想來那兩人不是在重點河段處就是在校練場。溫曦將書籍收拾好,付清茶費后離開逸茗居。此刻的十字街似乎比先前安靜不少,許多臨時流動的攤子早已收攤,固定商鋪有些已關門有些仍舊開門營業,但商鋪里的伙計比先時多了份懶散,少了份積極活躍。溫曦和侍仆沿著今晨的路線往返,方至安府門前,堪堪與剛回來的李玄昭和安文江相遇。李玄昭駕著步景,安文江騎著絕影,馭馬飛奔間如翩翩少年郎,引得過往行人紛紛駐足眺目?!榜S~~~~~”兩人行至安府門前,拉緊韁繩制止駿馬繼續往前的步伐,待馬停穩后飛身下馬,動作肆意流淌,灑脫不羈。“殿下,安大哥?!睖仃匦χ瘍扇舜蛘泻??!皠偦貋??聽管家說你午時并未回府?!卑参慕瓕㈨\繩遞與侍仆,拍拍絕影的腦袋安撫?!笆?,今日在書齋購置了幾本書籍,便尋了個茶館閱覽?!睖仃貙ι侠钚训囊暰€,那里依舊如一汪深潭般沉靜,視線再往下時,卻發現李玄昭右手纏著白帶,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