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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了?”“呃,今天第一節課,你沒來?”“我有點感冒,就沒去?!苯鞎孕睦锷鸩辉數念A感,沈哲個烏鴉嘴,不會真點名了吧。“學長,我也選了這門課,今天上課老師點名了?!?/br>江天曉:”……啊?!?/br>“還有,那個老師說,呃,他說我們如果認識沒來的同學,轉告你們,這次不來的,他……他直接掛?!?/br>……我cao??!“學長,你既然是生病了,那應該可以去找輔導員補個假條吧?有假條就沒問題啦?!?/br>“嗯,我去找輔導員補個假條……謝謝你了啊?!?/br>“不客氣呀?!?/br>掛了電話,江天曉真的哭都哭不出來了。開個屁的假條,他之前因為曠課太多差點被輔導員勸退,現在又是沒去上課……雖然說真的發燒了,但輔導員會信自己才是見了鬼。而且也實在不想去找輔導員,不想看他那張冷嘲熱諷的臉。想來想去,江天曉只好撥了梁曼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梁曼,那個上課的老師有沒有留聯系方式?我直接找他說?!?/br>“呃,沒有誒,不過他應該是歷史學院的吧,要不你直接去歷史學院找找?”“行,他叫什么?”“崔成功,就是馬到成功的那個成功?!?/br>“嗯,好,謝了?!?/br>現在一周只有兩節課,政治經濟學和這門選修,都在周一。第二天,江天曉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臉色發黃。沈哲問江天曉還行不行,江天曉點點頭——嗓子已經又啞又疼,幾乎說不出話。真是病來如山倒。到了歷史學院,江天曉順利從門衛那里問到了崔成功老師的辦公室,三樓305室。江天曉到達門口時,咽了口唾沫潤嗓子,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準備好的話:崔老師,我選了您的文物鑒賞與收藏,昨天我發高燒,沒去上課,我來和您說一下,補請一個假,您看可以嗎?嗓子都成這樣了,肯定能聽出來是生病了。江天曉想,還好嗓子啞了,不然還真不好證明自己在生病。然后他敲了敲門。“進來?!?/br>江天曉推門進去,見辦公桌前坐著的是一位頭發半白的男人,帶著副黑框眼眶,看上去很和藹。稍稍松了口氣。“您是崔老師嗎?”“是,你找我有事嗎?”男人語氣溫和。“崔老師,我選了您的文物鑒賞與收藏,昨天我——"“你找錯人嘍,”崔老師笑著打斷江天曉:“教務處把那門課的上課教師的名字搞錯了,不是我上的?!?/br>“???”“是于老師,你去找他吧,他就在對面辦公室?!?/br>“呃,好,那謝謝您?!?/br>江天曉走出辦公室,又在對面辦公室的門上敲了敲。“請進?!遍T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江天曉推門進去,看到一位大約四五十歲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前。“于老師,您好,我——”“找小于啊,”女老師指向屋子的里間:“他去找書了,你坐著等會兒吧?!?/br>“啊,好?!?/br>江天曉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盯著腳下素白的瓷磚,又把準備好的話復習一遍,我選了您的文物鑒賞與收藏,昨天我發高燒……啊別忘了語氣可憐點……正想著,里間走出人來。“小于,這學生找你?!?/br>江天曉連忙拉回思緒,站起身來,看向來人:“于老——”剛說出兩個字,聲音就戛然而止。這次倒不是被別人打斷的。江天曉看著面前的于老師,雙眼剎那間睜得滾圓。他手里抱著厚厚一摞書,衣褲筆挺,鼻梁上駕著副金屬邊眼鏡,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看著呆愣的江天曉,開口問道:“你有什么事嗎?”“你……”江天曉干澀的嗓子里只擠出一個音節。于朗。怎么會是于朗?!第二章“來我辦公室說?!庇诶收f著,轉身向里屋走去。江天曉還沒回過神來,傻乎乎跟著于朗進了屋。于朗在桌前坐下,瞥江天曉一眼,倒是先開了口:“沒想到你考到這兒了?!?/br>他的襯衫一塵不染,一雙狹長的眼睛在眼鏡后面,目光平靜。這和江天曉記憶里,總是坐在小餐館柜臺前看書的于朗,倒是重疊了幾分。只是那時于朗是明亮快餐店的小老板,江天曉是頻頻光顧的高中生。而現在于朗是于老師,江天曉是他的學生。江天曉結結巴巴:“于……老師,你,不,您……您怎么……”“那會兒我剛博士畢業,讀書讀煩了,就玩兒了一陣,”于朗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你讀的什么專業?”“經濟?!?/br>“嗯,不錯的,“于朗點點頭:”幾年級了?““這學期大四?!?/br>“行,你來找我是因為昨天的課沒去上?點名的時候看到你名字了,沒想到真的是你?!?/br>按說兩人以前有交情,江天曉這時該放下心來了??涩F在他卻無由地感到忐忑,緊張——一下子適應不了這個轉變。他當初心心念念惦記了好長一段時間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老師。“我昨天……發燒了,您,您的課沒去上,今天來給您補個假?!币痪湓捳f得磕磕絆絆。于朗干脆地點頭:“行,我知道了,那這次先不掛你?!?/br>江天曉后背一涼,心想,什么叫“這次先不掛你”,下次掛么?“你去找輔導員開個假條,讓輔導員簽字,然后送過來,最后的考勤情況要算入成績的?!庇诶视终f。江天曉:“……”于朗轉過身去晃了晃鼠標,電腦屏幕亮了,他抬眼看著江天曉:“還有事?”“沒……那我,我走了,老師再見?!?/br>“再見?!?/br>江天曉走出辦公室,靠在陰涼的墻壁上,竭力消化著剛才短短幾分鐘的對話。原來那時候于朗是博士畢業——“讀書讀煩了,就玩兒了一陣?!?/br>江天曉不可抑制的想起明亮快餐店的服務員,那個總是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她把覆蓋著厚厚一層牛rou卷的飯送到江天曉桌前,輕聲說:“招牌牛rou飯哦?!?/br>17歲的江天曉直勾勾盯著面前的牛rou飯,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撥開厚厚的打著卷兒的牛rou,下面是翠綠的青菜,金黃的炸蘑菇,碼得整整齊齊的洋蔥絲和一枚圓滾滾的鹵蛋。再撥開這些菜,才露出軟糯的白米飯。那是很大一碗飯,江天曉吃了一半就覺得飽了,筷子向下一戳,挑出一個粉嘟嘟的蝦仁。……碗底竟然還鋪了一層蝦仁!蝦仁上撒了細碎的海苔,又鮮又香。最終,江天曉摸著鼓起來的肚皮,看著面前一粒米不剩的大碗,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爭。這樣的一碗飯,怎么可能才十塊錢。是的,服務員把飯端上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是搞錯了??擅朗钞斍?,江天曉沒忍住。反正是第一次來,上錯了飯,是他們的問題……江天曉僥幸地想。他是真的很久沒吃過這么多牛rou了。蝦仁,也不記得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