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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說呢,怎么可能有人能左手單手就贏我……”十幾年后揭曉的謎底是:路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騙子,太jian詐了……歸曉忍不住在棉被里狠狠踢他,滾去他身上又是拳頭又是牙咬,到最后自然又抱著滾到一處去。還是要做不做的,兩人都落了個渾身潮熱,顛來倒去全睡不踏實。歸曉將腿伸到空氣里想涼一涼,漆黑夜里露出那么一截大長腿,晃眼得很。肢體上和視覺的雙重沖擊,讓整晚喝下去的酒精都成了奔騰而下的泥石流。昨夜干過什么,都歷歷在目。歸曉的汗在手心里那種黏膩濕滑的觸感都還記得。酣醉之時,深愛的女人在懷里,這種事一閉眼下去也沒什么做不得的,可偏就是沒法下手。人家親爹剛細數了你幾大罪狀,恨不得將你從軍十幾年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都查了個清楚,明確表達你就是一生長在北京郊區農村,家庭關系混亂的癩蛤蟆,就不要想著通過人家閨女來謀求高福利高待遇工作,改變人生了。轉臉掛了電話,就在蒙古包里和人家閨女直接魚水之歡,這事,做不得。至少眼下,做不得。路炎晨眼睛垂得很低,在沒有光線的房間里看她,看了會兒就翻身下床,又出去了。翌日,他們離開小度假村,去了一個公墓。路炎晨戰友帶路,找到一個挺普通的墓地。歸曉看墓碑上的名字時,路炎晨正用手指拭去那凹進去的筆畫?!耙胰嗽倜杓t嗎?”歸曉小聲問。路炎晨搖頭,笑了笑。為國捐軀者,廣闊草原上自有他的忠魂去處。這里就是個形式。“他是?你戰友?”“我帶過的第一批新兵中的一個?!?/br>“怎么犧牲的?”路炎晨再搖頭,不想過多講述亡人。歸曉也不再問,她挺怕聽到一樁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凡是成為英雄,背后都是血淚,所以,這種故事當然發生得越少越好。路炎晨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基本人們對他們的理解就是真刀真槍犧牲了,才是英雄。戰友絮叨叨地講起來:“他是江浙那邊的人,孤兒,先來我們這兒,后來去了西藏。高原上挺毀身體的,尤其高強度訓練,他沒多久就情況不妙,沒搶救過來。臨死前就說想埋在內蒙,路隊就給出了錢買了塊墓地,當時我正好離開部隊,就幫他把骨灰帶回我家附近,也方便我看著,”他戰友嘆口氣,“嫂子和你說,不少從高原上下來的人心肺都有損傷,不是土生土長的畢竟不行?!?/br>歸曉懂了,她記得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去西藏,和出租車司機聊天,司機也說自己是內地的,來賺錢,但不會呆多久就回去,要不然對心肺實在不好。難怪繞了路來錫林浩特。路炎晨來看過也就心里踏實了,離開公墓,和那個老戰友告別。歸曉反倒挺自然跑去和守墓地的人聊天,內容從公墓到內蒙的殯葬業,聊得人家一愣一愣的。臨上車前拿錢包出來,掏票子結算住在度假村的錢。老戰友死活不肯收,繞著車躲,最后挨不住了抱著副駕駛那邊的車門,一個勁兒叫嫂子,嫂子,你看路隊這人俗不俗?我比他有錢多了好嗎?拉起袖子給歸曉看腕子上的表,歸曉倒是認得,這是積家的,她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人能炫富炫得如此可愛直接,笑個不停,最后點點頭:“你們是有錢,‘羊煤土氣’全占了,上次來我還感慨物價高呢?!?/br>“這就對了啊,”老戰友長出口氣,“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別搞這俗的,我恨不得你能在我住一輩子呢。當然,那是過去以為你會打光棍到底,現在沒這想法了?!?/br>對方死活不要,只說就當是結婚份子錢了。這句話路炎晨倒很是受用,微微笑著,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就此告別。路炎晨扣安全帶時問她:“你和守墓地的聊什么呢?”“想了解了解這里的殯葬行業?!?/br>路炎晨看她一眼,沒記錯的話,上次小蔡介紹歸曉算是他們“同事”,而小蔡是做齒輥式破碎機的,上趟去二連浩特就是有批貨要送到外蒙去,第一筆和外蒙的生意,不放心親自跟了一趟。歸曉笑,將圍巾繞著解下來:“我是做投資的,就是每天幫老板到處看要怎么花錢,去年剛有老板投資的殯葬公司上市了,剛剛想起來,就想了解了解這里的?!?/br>他們公司恒定狀態是大老板永不見人影,小老板就是當初她剛工作時在咨詢公司帶她的老板,將她一手帶進這家公司,所以很器重她。后來歸曉業績好,得到大老板的獎勵,有了一次購買即將上市公司的原始股權資格。她慎重考慮后留了一半給自己,將另一部分轉讓給了還在創業期的大學同學。條件是未來這個同學所涉足的項目,都要讓她自主選擇是否參投。那時大學同學窮到不行,也看不到未來前景,突然有被轉讓原始股權的機會,自然同意。三年后限售期結束,歸曉拋掉賺了不少,那個同學也混得風生水起,接二連三的都在給她賺錢,而且看同學的發展,一定會源源不斷繼續給她賺錢……所以她有兩處收入來源,生活會比較輕松。路炎晨聽完她籠統概述,笑了笑。他想到那天。入伍前最后見她那天,她掉頭在風里騎車離開。玫粉色的自行車騎得搖擺不停,像隨時會摔倒,手臂一抬一抬著舉到臉邊上,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擦眼淚。他一腳踩上馬路牙子,邊抽煙邊望著她的背景,直到真什么都瞧不見,再沿路邊去找公交路牌,意外地,所有站名都陌生,一個個看過去,有種和歸曉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的錯覺。這一刻也是如此,兩個世界。但他也沒什么遺憾,過去十余年,他堅定戍守著那個與他并不相干,也不算了解的世界。歸曉左肩倚著靠背,去看開車的男人。對著窗外風景,竟有種“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路晨”的感覺。這一路去二連浩特,起初很是順利。到天黑下來,車爆了胎。路炎晨將車停在路邊上,亮了信號燈,翻了翻后備箱,沒找到三角警示牌。“有傘嗎?”“有?!?/br>“鮮艷嗎?”“嗯……暗紅色的?!?/br>歸曉從堆滿的后備箱里找到自己的一個小袋子,拿出傘給他,路炎晨倒很滿意她這是暗紅色的傘,撐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