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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漾只記得那天他陪她去爸媽家,他說了很多平常不會說的話,完全沒有給她任何暗示。
以至于她再回到家中,看著那空蕩蕩的家不知所措,他帶走了很多貼身的東西,唯獨留下了那串賓利的車鑰匙。
徐南燁那天說,讓她開車。
“你總要習慣一個人開車的?!?/p>
他早打算自己一個人走,把她扔在家里,如果不是她找了過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再聽見他的聲音。
褚漾顫著下巴,忽然就哭了出來。
鬼知道她憋了多久了。
她真的太想他了。
褚漾沒控制住聲音,微弱的啜泣聲也傳到了二樓那些人的耳中。
有幾個膽子比較小的工人被嚇到了,厲聲用她聽不懂的西班牙語大聲質問著。
估計是把她當成什么冤魂了。
褚漾自己也被這些工人大聲的質問嚇了一跳,她滿臉都是淚水,又不想讓人看見現在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只能轉身往樓下逃。
沒地方躲,褚漾干脆就躲在了樓梯底下。
她聽到了幾個人的腳步聲,正顫顫巍巍的踩在自己頭頂的樓梯上。
這烏漆嘛黑的地方,褚漾被人當成女鬼,她又穿了條白裙子,她現在就是跳出來說自己不是鬼,嘰里呱啦一通中文解釋,但可能那些人手里拿著的防身工具也會朝她先砸下來。
幾個工人用顫抖的聲音互相交流著,發現沒人后,轉而又上樓去了。
估計是覺得他們都聽錯了。
褚漾蹲在樓梯下,捂著嘴默默地啞哭,等差不多哭完了,又伸手擦掉了臉上的眼淚,理了理頭發,這才打算站起身上樓去找徐南燁。
就是在這種時候,女人愛美的天性也依舊沒有改變。
上面的人又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褚漾的頭上忽然一陣刺耳的施工聲。
先是電鎬鉆入水泥墻面的聲音,緊接著是重捶敲打墻面的聲音。
褚漾正懵神間,腳邊忽然被扔下來一塊水泥板。
她嚇了一大跳,驚呼著從水泥板邊跳開。
然后又是一塊水泥板砸了下來。
褚漾沒法了,只能往角落里躲。
想往二樓跑,但怕還沒跑上樓梯就先被砸死了。
二層的地板還沒有完全鋪上,有些什么廢料都往一樓扔。
剛剛工人們看了眼二樓砌了一半的墻面,覺得位置不對,仔細算了下果然不對,所以才要把墻砸了重新砌。
徐南燁站在二樓,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沒有打斷工人們的工作,自己轉身朝著樓梯下面看了過去。
剛剛是聽到了什么聲音,他一個無神論者并不在意,但這群工人倒是神經緊繃的特意手中還揣著錘子下去看了,人怕不怕鬼都正常,徐南燁也沒管。
最后當然是什么都沒看到。
施工的聲音很大,但他確實是聽見了樓下有聲音。
徐南燁踩著凹凸不平的樓梯下去了。
淡淡的月光透過還未裝窗的四方框里灑進來,徐南燁勉強能看清一樓的方向。
他用西語問了句有誰在下面嗎。
忽然有個像小動物般,微弱而又可憐的聲音響起。
“師兄,是我?!?/p>
徐南燁的耳里哄了一聲,剎那間如同被針尖刺穿了身體。
他顧不得任何,腳步急切,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心臟如同沉墜在深海中,又灌滿了冷鉛,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在月光的照明下,他勉強看清楚了蹲在墻邊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男人用不可置信的聲音問道:“漾漾?”
褚漾抬起頭,淚懵懵的望著他,帶著哭腔喊他:“師兄……”
她有些狼狽,臉上都是灰和眼淚,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顯然是嚇出來的。
看著可憐又委屈。
徐南燁跑過來,蹲下身子護在她面前,顫著指尖撫上她的臉。
男人素來沉穩的聲音里帶著滿滿的無措和心疼。
“你有沒有傷到哪里?砸到你了嗎?”徐南燁不住地詢問她,語氣慌亂得近乎瘋狂:“疼不疼?”
褚漾的臉被他捧著,搖頭搖得有些困難。
她又哭了。
剛剛才哭完,這會兒見到師兄就又哭了。
“沒砸到我,”褚漾咧著嘴,又哭又笑的,“還好我躲得快?!?/p>
徐南燁舒了口氣,替她撥開黏在額頭上的發絲。
又突然發現她頭上什么都沒戴,頓時有些氣惱的看著她。
徐南燁的臉色變得有些冷峻,用低沉的聲音質問她:“你怎么連個安全帽也不戴?”
“額,”褚漾心虛的抿了抿唇,“我忘了,崇先生他也沒提醒我……”
幾百米開外還沒找到東西吃的崇正雅無辜的打了個噴嚏。
徐南燁嘆氣,將自己頭上的安全帽取了下來,輕輕地扣在她頭上,然后又替她系緊了托著下巴的帶子以防掉下來。
褚漾剛想開口說那你怎么辦,樓上又是一陣悶響傳來。
她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男人緊緊護在了懷中。
褚漾清清楚楚聽見他壓抑而嘶啞的悶哼聲。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灰色霧塵,水泥塊落地揚起刺鼻的灰,褚漾被熏得眼淚直流,肩上忽然一熱。
粘稠而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肩上。
褚漾瞳孔驟然放大,她陡然變了臉色,語氣驚慌:“師兄?”
徐南燁收緊了環住她的胳膊,啞聲安慰她:“別怕…”
褚漾張著嘴,顫著下巴想抬頭想看他。
卻又被他伸手擋住了眼睛。
男人用氣音對她說:“也別看…”
說完他抬起一只胳膊,將身上剩余的水泥塊甩了下去。
男人頭痛欲裂,視線也漸漸變得有些模糊,懷里還抱著她,只能勉強抬起痛到近乎麻木的胳膊試圖擦去鏡片上的污漬。
指尖在鏡片上劃了兩下也沒作用,徐南燁只好摘下了眼鏡。
黏糊糊的,難怪擦不干凈。
他干脆將眼鏡丟在了一邊。
帶著鐵銹味的液體順著額頭漸漸劃過他清俊的眉眼,滴在原本干凈的襯衫上。
徐南燁沖樓上說了句什么。樓上立刻傳來了工人們慌亂的聲音,徐南燁壓著嗓子安撫了幾句,又讓他們叫救護車來。
“漾漾別怕,”徐南燁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兒般哄她,“沒事的?!?/p>
褚漾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渾身脫力的任由他抱著安慰,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張著嘴大口呼吸著。
多年前的場景突然和現實重合,像是剪片錯誤的影像,時間開始交錯,黑夜白天顛倒,褚漾陷入恍惚,睜著眼卻又什么都看不見。
猶記得那時候也是不分白晝暗夜,槍聲連天,炮彈將天邊染成橘紅色。
jiejie的劇組駐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