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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鄭嬤嬤下午該到了吧?”四爺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開口問,聲音有些啞然。
“回爺的話, 鄭嬤嬤晚膳前肯定能回府里?!碧K培盛想起四爺奶嬤嬤那個利落的性子和急性子, 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偷偷瞄了一眼四爺,許是受鄭嬤嬤影響,四爺小時候性子也特別急, 前幾年被萬歲爺訓斥過才好了些,現在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我知道了,鄭嬤嬤回來讓她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兒個早上讓她來書房找我?!彼臓斃潇o下來, 換了張信紙繼續寫起信來。
晌午過后, 四爺睡醒了午覺,就帶著蘇培盛往西院兒去了。
蘇培盛跟在四爺身后一邊走一邊尋思, 爺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回來后還沒在正院留宿就來西院兒,這……正院那位還能好嗎?
四爺不知道他心里頭的想法,只在長樂歡天喜地的高聲請安中,帶著滿身暑氣踏進了西院。
“婢妾給爺請安?!崩钍弦矂偽缢饋? 見到四爺不勝歡喜又含羞帶怯的,容顏倒是比昨日還要美上幾分。
“大格格和二阿哥呢?”四爺溫和的拉起李氏,跟她一起坐在軟榻上。
“二阿哥這會子還沒睡醒呢,大格格……”李氏接過青菊手中的帕子,給四爺擦了擦臉上和脖頸里的汗,轉身放帕子的時候,不動聲色看了眼青蓮。
從大格格出生到現在, 她一直都不怎么過問,都是丟給奶嬤嬤管的,這會兒她也不知道大格格醒著還是睡著。
“回爺的話,大格格這幾日有些苦夏,剛剛用過藥膳睡下了呢?!鼻嗌徯χs緊回話。
四爺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李氏,他雖然有時候性子急,也日常慣著李氏,可是他并不蠢。
尤其是這輩子早早建立了粘桿處,雖然還沒有上輩子那樣的規模,可盯著點兒后院子嗣的安危這么點子事兒,自是沒問題的。
所以他對大格格在西院兒里的待遇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關于二阿哥的身體,太醫怎么說?”四爺神色淡了下來,他喝了口剛剛呈上來的涼茶后問道。
“太醫說……說二阿哥體弱,又……又受了驚嚇,所以得仔細將養著呢,婢妾這心里頭,難受的緊?!崩钍险f著說著,淚就下來了。
四爺這還是第一次看著李氏流淚時,完全沒有心疼的感覺。甚至不合時宜的對比起李氏和福晉哭泣的樣子,不知道是他被熱昏了還是怎么的,他竟覺得福晉的哭更讓人受不住。
“你好好照顧二阿哥,大格格那兒你也上些心,別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爺出征前跟你說的話,你最好是放在心里,若是你照顧不好大格格和二阿哥,就抱去正院?!?/p>
四爺看著李氏哭泣的樣子,眼前閃過的卻一直是福晉幽幽盯著他的樣子,再加上四爺估摸著六月里府里府外,怕是都要忙得很,怕李氏再鬧出個什么笑話來,話說的格外嚴重了幾分。
“爺……您這是不要婢妾了嗎?”李氏驚呆了,她慢慢跪在地上,如同夢游一樣,哽咽著問。
對于一個仗著自己有一子一女,在府里處處高人一等的妾室,若是把孩子抱走,跟把她關到冷院里有什么分別?
想到這里,一直腫脹的膝蓋仿佛更疼了,她臉色眼見的蒼白起來。
“李氏,爺一直以來,都對你不錯?!彼臓斂粗钍系臉幼?,還是沒忍心太過嚴厲,可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
他不知道那二十年的時光到底是真還是夢,可是到目前為止,有些事情對上了,有些事情不太一樣,只他到底不算是純碎的十幾歲心智了。
在那二十年里頭,因為自己的寵愛,李氏有多囂張跋扈,他是知道的,就是因為他的心軟和偏愛,才讓福晉……
“爺曾經喜歡的,是你的懂事,你以為爺真對后院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嗎?你這個月十五被福晉罰跪,膝蓋到現在還沒好,你但凡用了藥,好好照看過,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彼臓斣秸f越無力。
“你是指望著爺責罰福晉為你張目?還是期望更多?以前爺說過的,今兒爺說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就安分一些,別耗盡了爺對你的情分?!彼臓斦f完,就直接起身去西院后頭看大格格去了。
只留下李氏跟傻了一樣癱坐在地上。
“格格,您先起來吧,地上涼呢?!鼻嗌徱灿行┌l愣,可還是強打著精神過去扶李氏。
“我想再睡會兒,你們都出去?!崩钍香躲兜姆愿?,青蓮跟青菊對視一眼,不敢多說什么,服侍李氏躺下,靜悄悄出去了。
李氏夢游般躺在床上,開始回想,自己剛入府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但是好半天都回想不起來。
應該是小心翼翼的吧?
畢竟無依無靠的在宮里頭,四爺也是陌生的,隨意一個主子就能要了她的命,怎么敢不懂事呢?
然后呢?福晉入了南三所后,一點都不受寵,甚至都沒什么脾氣,只知道端著個臭架子,還虛的很,她一眼就看穿了。
可看穿了又能怎樣,她也只敢暗戳戳的使法子讓四爺多寵愛自己幾分,直到她生下了大格格。
雖然只是個女兒,可是四爺還是待她更好了幾分,她幾次構陷福晉都得手了。福晉被四爺訓斥,滿面惶恐的時候越多,她的膽子越大。
福晉懷孕的時候,她是害怕過的,所以她又開始懂事,直到她也懷上了第二個孩子。
出了宮以后,她的囂張跋扈更甚,因為四爺的權利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更大了,連福晉都管不了她。
她多少次把福晉氣的臉色發青,多少次對福晉不敬,看著福晉對她一點兒法子都沒有,歡喜之余,越發養大了她的野心。
她想,只要有爺的寵愛,雖然做不了福晉,可是側福晉是做得的,一個得寵的側福晉又比福晉差了什么呢?
所以她收買了福晉院子里的凝書,在她的示意下,福晉也確實是不好過的很。
從什么時候變了呢?是從去年臘月里自己最后一次給福晉請安開始?還是更早?她不知道,可是在不知不覺間,她糊里糊涂的,就再也沒了囂張的本錢。
她這才想起來,她一直以為懂事和安分,只是自己拿來爭寵和實現野望的手段,卻忘了,這是自己被四爺寵愛的先提條件,畢竟她深愛的那個男人……有多重規矩,自己不是不知道。
好在,現在還不晚,一定還不晚!李氏在內心惶恐的安慰著自己。
四爺既然愿意跟自己說這番話,就證明四爺沒打算放棄她,畢竟她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額娘,福晉是他們的嫡額娘又如何,只要大格格和二阿哥安好,為了子嗣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