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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先生”,便將劍鋒壓入了自己喉間的皮rou,柔軟的皮rou登時破了開來,guntang的鮮血或直接從破口淌落,或間接從劍身蜿蜒至劍尖淌落,而后一滴不差地滲入了他一身月白色的軟緞子的絲縷之中,傷口不深,瞧來卻是可怖。見狀,暗衛盡數吃了一驚,顏珣不過十五歲的少年,為見文帝,竟然對自己這般狠心,且面色如常,當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在顏珣的步步緊逼之下,暗衛連連后退,顏珣終是到了文帝面前,文帝背對他坐著,他看不見文帝的情狀,急聲喚道:“父皇?!?/br>文帝聞聲回過首來,乍見顏珣這副模樣,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卻是厭惡地朝暗衛道:“禮部侍郎適才已稟報孤,這二皇子顏珣欲要行刺于孤,爾等無能,竟讓他污了孤的眼,還不快將他拿下,押入死牢!”顏珣面色煞白,被文帝誅心的字句擊打著,全無見得文帝完好的歡喜,他的口中如同含著一大把碾碎了的黃蓮:先生,我原以為父皇即使不疼愛我,也會顧念我的性命,豈料,我于他而言,全然及不上旁人的一句讒言。先生,我癡傻得厲害,我竟還希冀過我這回若是能從趙家手中救得父皇,父皇便會拿正眼看我……先生,我竟為了一個開口就要取我性命之人傷了自己……先生,你會心疼的罷……先生,我很想你……顏珣在心中一遍一遍呼喚著蕭月白,期間,利劍失手,雙手被暗衛死死地鉗制住了,整個人亦被拉拽著向外頭拖去。他不作掙扎,冷笑一聲:“父皇,趙家這兩日便要謀朝篡位,你卻只顧與陳氏姐弟yin樂,這天下不日怕是要改姓趙了?!?/br>文帝原在對陳氏少年軟語安慰,聞得此言,怒道:“孽子,趙家一門忠烈,多是朝中股肱之臣,哪容得你肆意詆毀!”顏珣扭過頭去,掃過柔弱的陳氏姐弟,末了,視線定在文帝面上,譏諷道:“父皇,這便是你所謂的股肱之臣么?”從未有人敢如此頂撞文帝,文帝氣得倒抽了一口氣:“斬首!明日便將這孽子推出午門斬首!”顏珣心底深處對于文帝的希冀滅得一點不剩,他勾唇笑道:“父皇,不如我們來賭一把,你將這棲云殿封鎖了不許一人進出,免得消息外泄。若是五日之內趙家不反,我便心甘情愿赴死,若是五日之內趙家謀反,我那皇兄便做不得太子了,太子之位……”他停頓片刻,雙目灼灼生輝:“太子之位便交由我來坐?!?/br>第102章轉·其十四文帝自認為自己實乃一代明君,膝下四子則俱是昏庸之輩,無一能及得上他半點文韜武略,其中這二子顏珣,他更是幾乎不曾正眼瞧過。他原以為這顏珣生性孤僻、拙于口舌,是四子之中最為不成器的,未料想,這顏珣不但敢拿劍架著脖子逼入棲云殿,更是暴露了欲要坐上帝位的野心,居然還膽敢以自身的性命作為賭注。當真是一場豪賭。他不禁暗嘆顏珣頗有膽量,遂抬起眼來初次細細地打量著顏珣。顏珣不避不讓任憑文帝打量,后又聞得文帝道:“寧御醫,你且為二殿下診治一番?!?/br>寧御醫早已為陳氏少年包好了額頭,口中應諾,行至顏珣面前,顏珣咽喉處的破口尚有嫣紅的鮮血緩緩淌出,因有劍鋒遮蔽的緣故,看不分明,他只得開口勸道:“二殿下,你快些將劍放下罷?!?/br>顏珣絲毫不為所動,執劍的手反而緊了緊,一雙端麗雅致的眉眼生出凜然之色,盯住了文帝:“父皇,你賭是不賭?”文帝寵愛陳氏姐弟,陳氏姐弟日日夜夜地將他伺候得欲/仙/欲/死,又以一把吳儂軟語為趙家吹足了枕邊風,以至于他已將趙家視作了忠臣良將,渾然不覺趙家會有謀朝篡位之心,故而自信滿滿地朗聲笑道:“你的性命原就在孤手中,賭與不賭無關緊要,孤要殺你也就殺了,不過你既然要賭,孤便與你賭上一賭?!?/br>文帝說罷,又朝其中一侍衛吩咐道:“封鎖棲云殿,不得一人進出?!?/br>“多謝父皇成全?!鳖伀憲墑?,向著文帝行過禮,才由寧御醫診治。寧御醫仔細檢查著顏珣喉間的傷口,傷口不深,不過皮rou之傷,緊接著他從隨身的醫箱里取出止血的藥粉來,小心翼翼地均勻灑在了那傷口上頭,又用細布將顏珣的脖頸包扎妥當。那邊,陳氏姐弟倆人一人伏在文帝懷中,一人纏著文帝的手臂,激得文帝躁意陡生,不耐煩地道:“李盛,還不快些將二殿下帶去偏殿歇息?!?/br>顏珣心知文帝又要行yin樂之事,心下冷笑,即刻隨著文帝指派的李盛出了內殿,轉到偏殿的一間臥房。這臥房里頭用具齊全,文帝年輕時頗為勤政,時常與股肱之臣論政到月上中天,這臥房便是當年用作留宿因夜深而不便返家的股肱之臣的。待李盛走后,顏珣歪在床榻之上,一身的皮rou稍一松懈,登時一絲絲的疼痛便直直地竄上了心頭,不如何疼,遠不及他幼年之時從韓貴妃處受過的責罰。他抬手撫過喉間的傷處,忽覺渾身上下嚴寒難當,分明已入了春,卻為何會覺得這樣冷?先生……顏珣睜大了雙目,仰首望著窗外的一席春光,猝然間,有呻/吟聲乍然而起,此起彼伏地敲擊在他耳側,隱隱約約,又甚是勾人,如同在向他示威一般。顏珣暗忖:這陳氏姐弟不愧是趙家的一柄利器,但既是利器便終有折斷的一日。傍晚時分,一內侍送了晚膳來,顏珣執著竹箸,隨意用了幾口,便沒了胃口。年幼之時,顏珣時常餓著肚子,因而于他而言只要是能入口之物皆是珍饈美饌,待他再長大些,離開韓貴妃,獨自搬入拂雨殿居住之后,除卻素日愛吃的幾樣菜色,余下的菜色他每每用上一兩回,便要換上一換,仿若久渴的旅人,即使一直在努力地往口中灌水都無法徹底止渴。但自從蕭月白當了他的先生之后,自從蕭月白親手喂食于他之后,自從他與蕭月白互相表白心跡之后,無論是甚么食材,一入得口中便成了人間難得的炊金饌玉。先生……顏珣放下竹箸,同時不由自主地憶起了蕭月白的一雙桃花眼。他將自己與蕭月白相處時的情景翻來覆去地細細咀嚼著,暗自下定決心:待我坐上帝位,定然不讓先生離我分毫。日沉月升,一日盡了,趙家無半點動靜。顏珣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因無人幫他褪去外衣、中衣以及鞋襪的緣故,他睡得極不安穩,堪堪過了子時,便轉醒了,再難入眠。次日,一切平靜,文帝又免了早朝。第三日,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