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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已經松了口氣。生活其實鮮少有這種疾風驟雨樣的節奏,可當它真正來了,該發生的一樣都缺不了。沈洛深唱著唱著就睡了,司寂攙著他上車,和他一起軟到后座上。這半個月他鮮少打理自己,剛才在洗手間時才發現頭發長了,胡子忘了刮,眼圈青黑紅腫,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他這才恍然,從前和謝榮那些打打鬧鬧都算個屁。也許一開始就有所保留,所以即使浪費四年時間也不覺得有多荒唐。他是想和謝榮長久的,可終究還是沒有為他改變多少,并沒有被徹底拖拽到他的生活中去。畏手畏腳地把沈洛深安置到房中,司寂打開空調,調試好溫度。沈洛深床頭擺著當年高中畢業時和司寂在江邊拍的照片。當時沙灘上沒什么人,一個老阿姨捯飭好久才成功給他們照了一張。鏡頭偏了,臉也糊了,但笑得確實開心。司寂酒氣正上頭,抓著照片塞到沈洛深枕頭底下,才想起屋外還有個等了很久的左言在。“安置好了?”左言就等在門邊,連鞋也沒脫。司寂點頭:“睡得像頭豬,短時間內應該醒不了?!?/br>“那我先走?!?/br>說著左言便推開沒有帶上的大門向外走,司寂踉踉蹌蹌沖向他:“等等,我送你?!?/br>鑰匙在手中打著圈,司寂一路推搡著左言往電梯里走。左言其實也瘦了,兩頰凹陷,眼神看不出一點明朗?!拔抑滥阌H我了?!倍⒅娞萆系募t色數字,司寂說,“那天晚上,在車里?!?/br>他沒勇氣去看左言的臉:“這算什么呢……沈洛深像個瘋子,你卻克制得像個圣人?!?/br>“不敢談戀愛,怕什么失去不失去??墒悄阌譀]談過,你懂個屁?!?/br>一路沉默到電梯門開。左言膽小得不像他。抵著暈眩和惡心把人壓到墻上,司寂揪著左言的衣領:“怎么,是覺得我說得太有道理所以你啞口無言了嗎?”“好臟。放開?!弊笱暂p咳一聲,要躲。他邊上橫著一輛似乎幾年沒騎過的自行車,蹭得一身鐵銹。“不放。臟了就脫,我幫你洗?!?/br>他撈起左言運動裝的下擺,深藍格子的;冰涼的手摸上他的胸口:“脫啊。都臟了。我怎么感覺你的胸肌好像縮水了?”左言抓住他胳膊,偏頭看看天色:“起風了,聞到水汽沒?要下雨了?!?/br>“別跟我說你要回去收衣服?!弊笱员人呶辶?,司寂微微踮腳,和他臉貼著臉,“不行我們去開房吧,我好久沒做了……想讓你干我?!?/br>左言沒說話。司寂嘴里的酒氣一口口噴到他臉上:“怎么又不說話了?!?/br>“沒怎么,被你說得有點暈?!彼曇魩е且?,感冒拖了這么久竟然還沒好。司寂終于放開他,歪著頭,把手捧成一朵花的形狀:“那你暈到我手上,我會接住你的?!?/br>左言笑了出來:“司寂,我還有約?!?/br>“什么約?約炮嗎?”左言不說話。“默認了?我不信,有種你約出來給我看啊?!?/br>“司寂?!?/br>司寂放下手,很酸;眼里全是譏誚:“我說真的。有本事你約啊?!?/br>第66章真的下雨了。兩人就站在屋檐邊,絨毛樣的細雨扎在手上,很疼。其實司寂從上車開始就在暈,想吐,可一直忍著。再這么拖著就完了,他想。再不逼迫左言,兩人就真的沒戲了。剛剛還在的下弦月被烏云遮住,樓道里漆黑一片。初秋的涼意比冬天更難讓人忍耐,這個點幾乎無人出沒。左言的手凝在半空,幾秒后才伸進口袋里,拿出手機。司寂撐起眼皮凝視著他。酒精讓左言的每個動作都變得很慢。左言撥通電話,和對面那人說了幾句就掛斷了。司寂揉搓著手背上的水,問:真的約?左言不說話,側過身,往樓外面走。司寂往前追,拽住他的胳膊,問你他媽去哪兒?左言任他拖著,說我約的人找不到地方,要去街上等他。又走了十多分鐘,兩人停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邊。里頭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女員工正低頭整理賬單,街上除了偶爾掠過的汽車,一片寂寥。地被雨水浸成黑色,司寂的心也沉到谷底。他想吐,像被浸在水中,張不開嘴又喊不出來。而左言不時在手機上打字,臉上掛著偽裝出來的微笑,假得讓人心驚。不久之后,馬路那邊疾步走來一個人影。個子不低,三十來歲,微弓著腰還背著把吉他,頭發染成火紅色。五官不出挑,但眼角有股被時間打磨出的傲氣,很迷人。他走路帶風,上來對著左言的肩膀就是一拳:“言哥,去哪間酒店?房錢你付??!”少年一樣的嗓音,和年紀不搭,但好聽極了。左言笑了,問他:“你從哪兒過來的?”那男人歪起半邊嘴角,笑得無奈又自嘲:“安哥那兒唄?!?/br>“走吧?!弊笱誀窟^他的手。司寂發現那男人右手缺了一根小指。左言摩挲幾下對方的掌心,回頭看司寂,低聲說:“早點回家,馬上雨就要大了?!?/br>司寂定在原地,卷毛上的雨水泛著黯淡的光。左言和那男人并排向停車的方向走,男人低頭點煙,夾著煙的手指在雨中揮舞,不知和左言說著什么,偶爾發出陣陣笑聲。司寂腦子里好像冒出無數黑色小點,冒著火光往下涌,在胃部亂竄。胃疼,就這么捂著胸口吐了。晚飯吃得少,很快苦膽水便順著喉管上涌,又流了一臉的淚。是真的,他很少這么哭;但今天怎么都忍不住。沈洛深像一道影子縮到他身后,從明亮的紅色迅速退卻成灰色。曾經漂亮到刺眼的笑好像都成了諷刺,他根本就沒開心過,而司寂竟然最近才知道;可左言呢,他就像幼兒園那些墻繪,有最動人最美好的表象,內里卻全是硬而冷的泥。在繪畫班上課時,一個小胖子曾煞有介事地對司寂說起自己的噩夢。他說,總有個黃頭發綠眼睛的老太太在床邊看著他,好可怕。司寂問他,為什么害怕?小胖子用所有的想象力告訴司老師說:那個老太太好高好大,有樹那么高,有天那么大。司寂現在就像小胖子一樣詞窮。蹲在街邊聞著嘔吐物的味道,他很想靠著電線桿,蜷起來,不管不顧地睡一覺。已經難受到了什么都不想思考,可以不顧任何旁人眼光的地步??刹恍?。他使勁睜開眼,挪起身,瞇著眼朝左言去的方向跑。說是跑,可速度應該很慢;等他能夠看到兩人的背影時,左言已經啟動車,掉頭,向這邊開了過來。連近光燈都那么刺眼。司寂喘著粗氣,抹掉臉上那層雨,用手擋住了眼。車從指縫中滑過,開遠了,他只來得及從雨刷擺動的間隙里看到左言面無表情的臉。哽咽著笑了,追車跑了幾步,又停在原地。太快了,消失得太快,根本追不上。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