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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無數次。低頭,腳下樹影斑駁,柏油路上全是細小的傷痕。他想起高中時代,那時候什么都不怕,即使逃課被訓,打架被罵,統統都無所謂。因為知道第二天醒來爸媽依然會準備好早飯,依然有疊好的衣服放在腳邊。他請沈洛深回家蹭飯,拉著對方胡天胡地,沉浸在完全不覺得惶恐的當下里。就像有一扇一直沉默立在他身后的門突然打開了。門縫里吹來的有冷風,有愧疚,有恐懼。把他以為的美好的記憶全罩上一層冰霜。讓他背脊發涼。可他還是懷念那幾年被保護得周到得要死的時光。每個人都是親眼看著從前的自己一步一步走遠的,喊破喉嚨都拉不回頭,拽不回來。緊咬著嘴唇,手打著顫,他忍著心底不知從何而起的悲涼給左言發微信:“上次我說錯了,不應該吐槽你身邊全是負能量?!?/br>很快左言回過來:“我還有一整個幼兒園的小朋友?!?/br>盯著左言帶笑的頭像,幾秒鐘后他才又回復:“我覺得自己很沒用?!?/br>“你怎么了?”“高中時候,你在外地吧。你過得是不是很苦?”“什么?”“我就問你話啊。忽然想起來的。你會想家嗎,會想爸爸嗎,會想念突然失去聯系的好朋友嗎。比如秦總?!?/br>“你怎么了?”“你關心嗎?”左言沒有回答。司寂直接打開了微信的位置共享,抱著膝蓋坐在原地等。不知道是沒吃飯還是睡眠不足,他還是渾身打顫,怎么也停不下來。于他而言其實什么都沒發生,他依然好好的,沒想過自殺,沒想過放棄人生,沒想過追不到人就隨便再找個炮友解決一下性需求。只不過是好久沒有開心超過三秒而已。他好想抱著左言說老左我明白你的人生了。那種平靜的絕望,怎么也擺脫不掉的陰影和隨時隨地被否定的過去和未來。從前他自以為理解,只是理解和親歷完全是兩碼事。他不過感受了一個多月,而左言已經享受了十多年,并且堅信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下去。二十多分鐘后,左言的車停在他身邊。等左言走到他身邊時,他竄起來一把抱住他,用鼻子蹭著左言的頸窩。猶豫幾秒,左言一只手摟住他的腰,低聲問:“你到底怎么了?”“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你好久都沒抱過我了?!?/br>把左言箍得死緊,使勁嗅著他皮膚上淡薄的香水味,司寂問:“老左,我們倆現在這樣,是什么關系呢?”他想要控制住兩人相處,可它還是一點點跑偏。像是在一條堆滿了彩色泡沫的小路上蹬自行車,再拼命地抓緊把頭,也不知道它會滑到哪里。左言抓住他的胳膊,帶著他面對自己,眼里是真切的擔憂。就在司寂以為他會說出什么時,他卻還是問:“出什么事了?”司寂勉強笑了??酀?,膽怯地。但還是配合地答道:“吳晨自殺了。沒死?!?/br>“因為連羽?”“你記性很好啊,那個畜生的名字都還記得?!?/br>身后響起急促的喇叭聲,左言說:“先上車,這里不能停車?!?/br>司寂嗯了一聲。緊繃的空氣一下子被左言牽扯得松了。太完美。帶著司寂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左言繼續問:“不是說斷了嗎,怎么又想尋死?”抱著頭,司寂答:“好像是說一個不知情的同學轉告了連羽要結婚的消息,還讓吳晨一起去參加婚禮吧?!?/br>“現在誰在照顧他?”“我和沈洛深守了一夜,他mama一直在。怎么,你也想去看看嗎?”左言踩了腳剎車,訝異地看著司寂。“你們還算熟,作為朋友看看不算什么,干嘛那么吃驚?”司寂想要閉嘴,可這些字還是一個一個蹦了出來。很快活。左言臉上閃過瞬間的痛楚,可很快壓了下去。無聲地笑了,他直視前方,加大油門,自顧自地開車。天是灰藍色的。廣玉蘭化成一道暗綠色影子不斷在眼前掠過。打了個噴嚏,司寂抹著眼角兩滴被迫漏出來的眼淚,發現自己幾乎忘了夏天的樣子。第62章曾經期待的和左言之間的那個契機似乎越走越遠。他一遍一遍回味車上那個淺淺的親吻。閉著眼,在一片漆黑里想象左言俯下身,觸碰自己指尖的模樣。干燥的嘴唇,黑暗中被星光路燈點亮的短發。膽小鬼。慫爆了。司寂想一遍罵一次,但仍舊不敢戳穿。越美麗的東西越不可觸碰。他牢記著左言這句話。自己表現得越好,越愛他,左言會依言逃得更遠??扇绻柽h了淡漠了,左言更會確定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他太自信又太懦弱,困在一堵墻里,沒有一點想要踮腳看一看的欲望。司寂很想抓住他猛揍一頓,和他吵,和他爭辯。他用吳晨刺激左言,可真正看到左言痛苦的表情,又乏力了心疼了。他想,左言對他是說了很多,但那一定不是全部。就像他一直單純認為沈洛深的痛苦來自于家庭和初戀,卻絕沒有想到痛苦之深,竟到了會去自殺的程度。那可是沈洛深啊。他沒有一個人可以求助了。老司不行,周琨沒用,左言更不行。上班時他神經兮兮地盯著沈洛深的辦公室,想要和他談,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照常一起吸煙吃中飯,商議工作,和同事打打鬧鬧。乍看之下沒什么壓力,其實已經到了一點都不能談及各自感情的地步。或許沈洛深并不介意。多數還是司寂自己的問題。下午去秋城北區的戰國遺址實地考察了一圈,心里總算有點譜了。匆匆吃完飯,加班趕完初稿時,已經夜里十點多。司mama給他下了碗牛rou米粉打著呵欠去睡了,司寂囫圇吃好,有些困,但卻睡不著。反鎖上門,他穿著海綿寶寶睡衣在臥室里來回走。衣服是司mama買的,她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大黃發糕,在超市一眼相中,不顧價格科不科學就買了兩套。檸檬味的洗衣液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將司寂整個人包裹起來。提過墻角的另一套衣服放在腿上,手指在包裝上劃來劃去。幾分鐘后,他還是給左言打去了電話。忙,或者刻意地忙??傊麄円呀浫鞗]有見面了。左言接得很慢。司寂開著免提,把手機放在面前,總覺得這樣講話就像看著左言的臉。他說喂,老左,我有樣東西想要送給你。什么東西。左言說。他嗓子啞得很,聽起來也沒什么力氣。司寂愣了,問,你生病了嗎?左言嗯了一聲,劇烈地咳嗽起來。“難受嗎?”“有一點?!?/br>那就是很不舒服。司寂掛斷電話給他發視頻。那邊光線昏暗,鏡頭離得也近,左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