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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種“愛而生憂、愛而生怖”,以至于患得患失的心情,卻也不敢茍同。他若是愛上誰,別說一個小小的禁軍統領,就連天皇老子來了也擋不住。宗圣帝畫不出有姝,他卻能一筆揮就,因為他的心更為堅定。紛繁思緒中,少年秀麗無雙的臉龐已躍然紙上,他想了想,又調和了一些彩墨,在他鬢邊添了一朵粉色山茶,畫了一條紅寶石抹額,最后將無名居士所繪的青色儒衫改成富麗堂皇的牡丹抱團錦袍。“好一位秀色奪人的少年郎!”宮女被改動過后的畫作吸引,忍不住驚嘆一聲,卻又察覺到自己打擾了殿下,連忙跪下請罪。“無礙,你說的是實話?!本呕首有那楹芎?,竟破天荒地沖宮女笑了笑。常年冰冷寒涼、威壓重重的東宮,竟有春暖花開、風和氣清之勢,叫眾人暗覺驚詫。恰在此時,一名侍衛快步而入,跪下行禮。“那件案子打聽清楚了?”九皇子一面用細細的羊毫粘上金粉,勾勒少年衣衫上的花紋,一面沉聲發問。此時,他面上笑意早已隱去,又變得如往日一般嚴苛森冷。“啟稟主子,屬下已打探清楚,趙小公子也是受了無妄之災……”侍衛將朝中諸位皇子的博弈打探得一清二楚,又將臨安府太守陷害有姝的過程娓娓道來。若是仲康帝在此,必會感到驚訝。他知道的內情,竟還比不上兒子的屬下。九皇子面色越是冷厲,下筆就越發小心,生怕將心上人的衣衫勾勒壞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值得紀念。勾出最后一筆,侍衛的稟告也到尾聲,九皇子稍微吹了吹未曾干透的墨跡,淡聲道,“那些人犯現在何處?”“啟稟主子,現已在發配云州的路上?!?/br>“去什么云州?改道去湘乾?!彼砸粡埧谝讯ㄏ逻@些人的生死。湘乾乃苗人聚居之所,多鹽堿地、多毒草毒蟲,多瘴氣,且那里的苗人身懷養蠱秘技,又最是排外,流放到那處,可說是十死無生,往往前腳剛入城,后腳就踏進了棺材板。負責押送人犯的衙役根本不敢靠近,到得城門口,將公文遞過去,再把人犯一推,便算完事了,跑得一個比一個快。侍衛早已想到這茬,忍不住看他一眼,然后領命而去。九皇子將畫作補充完整,兩手撐在桌上呆看半宿,直到燭臺內燈油燃盡,光線開始忽明忽暗地晃動,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回暗格,然后洗漱就寢。是夜,從小困擾他的夢境終于變了,從反復追逐一道模糊背影,變成了與某個人相擁纏-綿,及至凌晨方從驚心動魄地快-感里蘇醒。他猛然睜眼,翻身坐起,先是臉頰通紅的回味片刻,這才伸手去探滑膩溫熱的褲襠。夢中那人竟是有姝……果然是有姝!他流著淚的眼睛,被親吻至紅腫的嘴唇,和玉色的觸感極佳的身體,都還歷歷在目。而那顛-鸞-倒-鳳的旖旎光景、銷-魂蝕骨的無上歡愉,竟似真真切切發生過一般!九皇子反復回憶,情潮澎湃,剛宣泄過的身體又開始微微發熱。他總算明白了,自己想要得到有姝,究竟該以何種方式。并非將他拴在身邊,亦不是置于眼底,而是侵占、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唯有得到有姝,那些日日夜夜令他無法安眠的噩夢才會消失,那些求而不得的遺憾苦痛才會消減,那些遍尋不著的心若死灰才會復燃。也唯有擁有有姝,他才不會狂躁郁怒,不會患得患失,不會萬念寂滅、彷徨無依,以至于毀掉自己。直到此時,他才不甘愿地承認,自己的確是宗圣帝轉世,以往那些絕望恐懼而又摧肝折心的夢境昭示著:他們果然愛著同一個人,并為等待他而來。不同的是,宗圣帝死不瞑目,但他,終于等到了。心情忽而激蕩,忽而忐忑,九皇子直過了許久方下榻穿衣。------與此同時,趙府。趙玉松臉頰被九皇子打腫半邊,為了保住顏面,并不敢立刻去見父親與祖父,待到翌日略微消腫,又用脂粉遮了遮,才去上房尋找父親。他父親乃翰林院的掌院學士,從二品,官銜不高,將來卻極有可能入閣拜相,可說是夏啟朝最清貴的人物之一。聽了兒子的敘述,自詡清流的趙大學士頗感不快。若家中果然出了一個以色事人的孌寵,毫無疑問,他的晉升之路定會波折重重,更甚者完全堵死。他不像趙知州,只認眼前利益,不看重名聲好壞。再者,便是有姝得了寵,好處也絕落不到二房頭上,反倒對嫡支大大不利。“不要對你祖父說。他老了,腦筋有些轉不過彎兒,頂多把有姝送走,又哪里能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壁w大學士低聲指點,“還記得九殿下養的那只袖犬嗎?那年你可是嚇壞了?!?/br>趙玉松臉色一白,言道,“記得?!比绾斡洸坏??那年他八歲,九皇子七歲,有外邦進貢一只渾身雪白的袖犬,便被仲康帝賜給幺兒把-玩。九皇子很喜歡這只袖犬,取名雪團兒,整日抱在懷中不肯撒手,同吃同睡、形影不離,可說是愛到骨子里。哪料其余幾個皇子眼熱,趁他不注意時用鮮rou將雪團引到身邊,尚來不及與之玩耍,僅摸了兩把,就差點被九皇子砍掉手腳。最終雪團被扔掉,其余宮妃不敢領養,只能任其自生自滅。當年九皇子一劍削斷六皇子半邊胳膊,鮮血恰恰噴灑在趙玉松臉上。他到底才八歲,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回到家就發了高熱,連做半月噩夢方好轉??傊痪湓?,九皇子性格極為霸道,自己看中的東西絕不會讓外人碰觸。若是碰臟了,他便是再喜歡,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勉力將血腥過往回憶了一遍,趙玉松眼眸微亮,“父親,您是說把有姝弄臟?”趙大學士頷首,“九皇子患有潔癥,喜歡干凈的東西,你便讓他知道,他看上那物表面干凈,實則藏污納垢,且看他如何處置?!?/br>趙玉松連聲應是,匆匆回轉,招來仆役詢問有姝最近一段時日的動向,好拿他一個把柄。卻沒料有姝竟全不似傳聞中的驕奢yin-逸,反而十分乖巧,若非必要絕不出門,要么在屋里看書,要么陪王氏聊天,要么在院子里轉一轉,捉幾只蜻蜓、蝴蝶、知了,放在琉璃罐子里把-玩,一玩就能玩上好幾個時辰,然后又給放生。“捉蜻蜓、蝴蝶,然后放生?你確定自己形容的不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