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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猝不及防。“嚴總,看什么呢?”熟悉的男中音在身后響起,有些戲虐。“易警官,你竟然真的來了?!眹览枋諗啃纳?,笑著回頭,“這里一大半的人都到你的警局喝過咖啡,你也不避避嫌?!?/br>“我能理解為你在關心我嗎?”易映笑笑,欺身而上,湊到嚴黎耳邊以極小的聲音道,“你剛才看到了?其實我早該告訴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開口?!?/br>嚴黎也回他以細微的氣聲:“與我無關,我跟何寄祥也只是偶爾上床的朋友?!?/br>他越過易映的肩膀往后看,鄒哲正站在走廊的盡頭,面對著他,身姿筆挺猶如大風摧折下的一桿青竹,惶惑、委曲卻勉力倨傲而立。嚴黎的心情忽然好起來,一手搭上易映的肩膀,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塵,遠遠看去,曖昧至極。“嚴總,我還要維護警隊形象?!币子逞杆俸笸艘淮蟀?,拉開兩人距離,笑得十分促狹。“那可真不好意思,順手而已?!眹览栉⑿χ鴮λUQ劬?,舉起雙手越過他朝鄒哲走過去。緊緊抿著嘴唇的年輕人憤恨的望著他,如墨雙瞳里焰火焚天,毫不遮掩的彰顯著他的怒氣。“你那是什么表情?”嚴黎略微抬了抬下巴,看著他勾唇而笑,“我們只是……”他回頭看一眼轉過身笑望自己的易映,把話說完:“普通朋友?!?/br>易映讀唇語的功力極好,立即伸出兩手比出個射擊的姿勢,對著嚴黎一槍爆頭。鄒哲再也繃不住,壓低聲音咬牙道:“我不信!”“真的,我從不說謊?!眹览栊τ闹币曋?,表情無辜到了極點。這種酒會一如既往的無聊,各路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圍著何大公子亮相,就為掙一個好前程。嚴黎端著酒杯發呆,不時跟身邊的易映說兩句話。這位易警官做事手法跟原來那批警隊里按部就班升上來的官員截然不同,有種顯而易見的流氓特質,換句話說,就是不擇手段,踩著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跳危險的圓舞曲。鄒哲不像他們二人如此清閑,多得是人要應酬,至于那個突然變臉的周天王,則被衛紅菲和經紀人帶著四處交際。嚴黎在會場里隨意掃了兩眼,就發現大批便衣,他見一個看來是新丁的年輕警員站在一角,滿臉揮之不去的緊張表情,一手還掩在西裝外套下面,就偏頭對易映道:“今天來的人是誰挑的,你看那個,真亂起來第一個死的就是他?!?/br>易映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涼涼道:“不是我的人?!?/br>嚴黎就“哦”了一聲,依舊看著他。易映只得壓低聲音道:“我不會讓我的人來送死?!?/br>他們二人說了沒兩句話,嚴黎就感到一道視線緊緊黏在自己身上,有如芒刺在背,用眼角掃過去,鄒哲正抽空朝他這邊虎視眈眈。這家伙,醋勁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正在失笑,身邊囂張慣了的易警官忽然朝會場的另一邊疾走,只留下一句匆忙低語:“龍頭來了,你自求多福?!?/br>會場里人這么多,嚴黎自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做出拔腿就跑的丟臉事,于是只能笑著迎接何大公子的駕臨,對著他無甚表情的俊臉,小聲道:“大少爺有何貴干?”何寄安看著他面色稍微松動了一下,開口道:“不跑了?”嚴黎就苦惱的爬梳一下頭發:“跑不了,打不過,那我們就只能談一談?!?/br>以往他對著何寄安,不是小心翼翼百般討好,就是心如刀絞想要逃離,卻從未如現在一般的平靜,能夠心平氣和的對他說,我們談一談。曾經,何寄安未接受嚴黎時,也跟他說過同樣的話,嚴黎的反應是拒絕,此時何寄安就表現得迥乎不同,沉默著首肯,并未過多糾纏。或者這就是他們的區別,嚴黎想著,何寄安永遠這么理智,不管面對什么,都能衡量其中的輕重緩急,然后找到方法一一應對。同樣是極力渴望的東西,嚴黎夸父追日般不知疲倦的追求,不撞南墻不回頭,何寄安則如一個精明的獵人,隱藏著自己的所有痕跡,確定到了最有把握的時機才會斷然出手。他熬過這場不知所謂的宴會,結束時何寄安果然遣人來尋他,嚴黎跟著那人到七賢樓門口,上了何大公子的座駕。兩人在車里一路相對無言,最后還是嚴黎笑著開口問道:“我們去哪里談?”照他的想法,應當不是主宅就是寧園,豈料何寄安低聲答道:“農大?!?/br>嚴黎就詫異的側過頭,足足看了他好幾秒終于笑出聲來:“虧你想得出來,農院?!?/br>當初何寄安和嚴黎同年高中畢業,既未出國留學也沒上本地名校,雙雙就讀于H城城郊的農院,全城最爛的學校之一,校址位于梳子鋪邊緣地帶,緊靠小橫臺。學校里的女學生白天在宿舍睡覺,晚上就濃妝艷抹到大小橫臺做雞,男生則是不分晨昏的尋釁滋事,打架斗毆,爭搶地盤,跑去梳子鋪跟大哥學做古惑仔。當年何家一個叔父笑稱,這個農院是高學歷馬仔的量產基地,貢獻不小,惹得眾人大笑不已。農園內部就是梳子鋪的縮影,各種大小頭目收的小弟在校內劃分勢力范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十足十的危險地帶。何寄安直到高中以前都是個規行矩步的闊少爺,他執意要去這所學校,令人大跌眼鏡,連何老太爺都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方才應允。何寄安要去,嚴黎自然跟著,二人聯手,將那些小嘍啰收拾得服服帖帖。大學以前,嚴黎從沒發現自己對何寄安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他當年才十六歲,尚算懵懂無知,跟同高中的女生談過兩場不痛不癢的戀愛。進了農院之后,整日里忙于整肅校內大小勢力,日子過得刺激無比,更是無暇他顧。后來某次帶著手下小弟打完群架,他跟略有負傷的何寄安躲到教師樓天臺,一起看夕陽余暉下的農院,他們初試身手的江湖。就是那天,或許是因為金烏西沉,天色漸暗,模糊了他的視線,嚴黎看著身邊何寄安掛了彩也不掩麗色的臉,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對他怦然心動?;腥淮笪蛑?,他便覺得什么樣的女孩子都如不何寄安好看,再回溯過往,更覺得曾經交過的兩個小女朋友竟都跟何大公子一樣,細眉高鼻,皮膚白得發亮,往人群里一站,不說不動就高挑出眾,艷壓群芳。他未躊躇太久,下一次共賞夕陽之時就壯了膽子表白,把呆若木雞的何寄安撲倒在地,壓上去一通熱吻,然后直視著他的眼睛,問他:“我很喜歡你,男女之間那種,你呢?”之后,之后就一直到了現在。多年沒有回來的農院依舊還是老樣子,嚴黎跟著何寄安爬到教師樓天臺一角,一盒香煙擺在眼前,一如當年。他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