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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負疚壓抑中度過,如今,他遇上感情上的挫折也茫茫然不知所措,婚姻失敗,一切一切,都是我給這孩子種的苦果……” 說著,掏出手中的帕子擦著眼角,肩膀耷拉著,微微一聳。 酸澀哽咽了一陣兒,周氏道:“我錯了!現在是真正的后悔了!” 她揚起臉,又恢復平靜,收住悲傷眼淚?!盎噬?,民婦以為這樣從小教育他,灌輸他,就能解我心頭的仇,消我心頭的恨,告訴他,他有多么不該來到世上,仿佛才讓我有個可以宣泄的突破口,我讓這孩子過早地幫我分擔仇和怨恨,可是……” 她嘆息著,心口疼得無比,驟然又想起周牧禹小的時候,只有六七歲光景,有天,她賣完了糕點,那幾天生意好,多賺了些零頭小錢,便給孩子去綢緞店扯了一匹上好的緞子,給他做了一件新衣服。 可知,那孩子高高興興穿著出了門,卻是一陣鼻青臉腫地被打了回來。 她大吃一驚,滿是心疼去查看他臉上的傷,問他到底怎么了,究竟被誰打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是,卻一問三搖頭,怎么都不吭聲。 直到后來,她慢慢調查了解中方知,原來,是給一戶鄉紳家放羊,因穿著那身好綢緞料子,那鄉紳家的一小老婆房中有對玉手鐲丟了,便污蔑是他偷的,因為那么好的緞子,他哪里配穿…… 因為窮,哪哪都是不干凈的…… 周氏笑嘆了一口氣,過了好半晌,方又說道,“唉,這些事不說也罷,畢竟都是很久以前的陳芝麻爛谷子,陛下您聽了,不覺梗得慌嗎?” 皇帝沉默,一時兩人無言,你看我,我看你對視著…… 屋內,依舊銅鼎爐里冉冉散發出一縷縷淡淡的百合香煙,微風一吹,如游絲般回旋。 第14章 心疼自責 晨曦一線淡青天光灑往窗戶紙,周氏這天很早起來,將一托盤的早點親自端到兒子房中。 周牧禹正在穿衣套襪,準備去趕朝部辦差。周氏笑盈盈進去,“來!我的兒,好好用些早膳,那糕餅鋪里的東西你是吃膩了,不能老吃那個呀?”周牧禹趿著鞋,抬頭一愣,表情疑惑復雜。朱氏笑:“你哄誰呢?——這趕天的,也不在我這里用早膳,巴巴地去那鋪子買早點,昨兒,我還聽你身邊一跟班說,那鋪子里的糕餅,其實你早就吃膩歪了吧?……吃得胃都快撐不住了!” 周牧禹表情恍惚一陣,只淡淡一笑:“兒子也就只是順道而已,覺得那樣很方便?” 周氏輕瞇起眼,倒也不戳穿他。 母子兩又簡短一陣對話,周牧禹去銅盆洗手凈面,又拿著青鹽漱了口。他整袖坐到餐桌旁,穿的是繡五爪金龍八團石青朝袍,質地精細,紋飾規整,標準的皇子裝扮。他吃得斯斯文文,一股子文人儒雅氣質。周氏表情恍惚看著他,這個兒子從小就長得容色精致,即使當時落魄潦倒之境,也從容穩健,不輸絲毫皇家血統的雅致貴氣。周氏心嘆:怪道那顧錚當時為這兒子可以癡迷到那份田地……也怪道這陳國公府的千金只見了一面便丟魂失魄。 周牧禹沒有告訴他這老娘,其實,那顧錚的糕點鋪子,他都好幾天沒去了。 正準備出門,周氏忽然叫住他:“你站一站……”她走到周牧禹跟前,表情懇求地,盼望地,“再去找你媳婦好好談談吧?無論如何你得把她追回來……” 周牧禹沒說話,想走。 周氏火了,指著就罵:“難道,這幾年,咱們孤兒寡母一路艱辛走過來,受過什么樣的罪和酸楚,你不清楚嗎?……難道,你也想學你父親???” 周牧禹立即道:“我的事情不要你cao心!” 他冷冷又說:“我也學不了我父親,那趙宗澤,我雖叫了他一聲父皇,可他配嗎?” 然后,豎豎衣領,面無表情就走了。 周氏覺得頭疼極了。她恨鐵不成鋼,心嘆:這作死做活的小兔崽子,就他這樣,還能把媳婦給追回來?!她想:不行,不能再由著他這么溫溫吞吞下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個太監!你說她怎么就養了這么一個性子別扭慢熱的孩子!又思忖:怪道當初那顧錚鬧死鬧活要和離,要把他給踹了,換做是她,任何一個女人,都受不了……顧錚,多么好的一個兒媳婦??! “——周牧禹??!” 周氏越想越急火攻心,沖過去就指著他身背后道:“老娘我告訴你!你要是果真這輩子把那么好的一個媳婦給弄丟了,變成了別人家的老婆,老娘就、就立馬上吊死給你看!……你信不信,我說到做到,上吊死給你看!” 從名門閨秀才媛千金,到如今的市井潑婦狀,想這周氏也非一日兩日歷練之功。 周牧禹腳步一頓,他闔了闔睫毛,忽轉過身來,長吁一氣:“母親,那趙宗澤不是最近常常往你這里跑嗎?你原諒他了?” 周氏愕然張嘴。 “兒子的事情兒子自有主張!”他說,“你放心,她死,這輩子也只能和我死一塊兒,沒有人敢娶她的……”說著,走了。 周氏揚揚眉,笑了。 恰時皇帝昨夜也在這里歇宿,也起了個大早。她方一揚眉笑完,剛回身,迎面皇帝趙宗澤笑道:“卿卿在笑什么呢?有什么開心的事?”周氏臉頓時就冷了,客客氣氣,福身,“民婦給陛下請安……”禮完就走。 趙澤宗搖頭嘆息:“朕自己……也是賤吶!” ※※※ 已是暮春,天氣落差大,白天熱,晚上涼,一不小心就會染上風寒。 卻說顧錚這幾天心緒也頗為復雜。那次,在她店鋪里有她老爹、還有關承宣、周牧禹等一通鬧,從此,她老父顧劍舟時常把自己封閉起來,和誰都懶搭理,關在院里,連苗苗都哄不了。關承宣照樣依舊如往常會來看她,那天,周牧禹一句——“關世子,看來,貴府上所有的雞零狗碎雜七事你都處理好了?”……是的,關承宣對她父子有些許隱瞞,卻被周牧禹戳穿了,關承宣心有愧疚,雖如常來看她,卻總不知該如何解釋分辨。 其實,顧錚早就很明白那些事了。雖不詳細,但大致也可以猜。關承宣嘴上對父親說,他們平安侯府不介意她時下境遇,不介意她成過親還有孩子……這怎么可能?用腳趾頭想都匪夷所思。 這幾天氣溫變化大,冷冷熱熱的,一不留心就會染病。顧錚大概也沒有心思去糾結這些小兒女間矛盾,生活的疲憊與忙碌,滿地都是亂飛的雞毛。顧老爺有心疾,還生著悶氣,他大概是得了抑郁,她要每日滿臉帶笑去哄;糕點鋪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到月底又該給伙計們工錢了,做點心的食材也該買了……苗苗小孩家貪玩,那天非拉著萱草去放風箏,結果不小心脫了衣服著涼,又是咳,又是拉肚子,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