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41
是人潮涌動,這里卻是空無一人,不,有一個人,就是一直逆著人群走在柳俠前面的那個,他獨自走在色彩繽紛光怪陸離的街道上,柳俠只看到他穿著筆挺深色衣服的背影。沒有一點預兆,柳俠一下就醒了,感受到身體某一處不可言說的狀況,他沒精打采地掀開被子看了一下,說了句:“靠?!?/br>翻身下床,順路從柜子里拿了件家居服,進了衛生間。自己動手解決了問題,又沖了個澡,他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就走出了房間。海棠樹下的石桌上放著一捆青菜、一把蒜薹和一袋子鮮香菇,旁邊的躺椅上,一只黃色的小貓身體蜷成半圓正在瞇覺,他的一條后腿上系著一根紅色的長布條,布條的另一頭拴在躺椅的腿上。聽到動靜,小貓睜開了眼,嬌滴滴地“喵”了一聲。柳俠沖他吹了聲口哨:“阿黃,早上好?!?/br>阿黃起身,輕盈地跳下躺椅,想來柳俠身邊,可布條長度不夠,它只走了幾步就被拉住了。柳俠跳下臺階跑過去,伸手把小東西抱了起來:“勒著不舒服,咱還坐躺椅?!?/br>把阿黃放在躺椅上,柳俠跑去廚房,看有什么吃的。他剛進去,程新庭就過來了:“我怕煎餅涼了不好吃,就沒多做,碗里有面糊,我給你攤兩個?!?/br>柳俠直接端著湯鍋,先喝了兩口:“嗯嗯,我快餓死了?!?/br>雞蛋甜湯和菜都是現成的,攤煎餅也很快,柳俠唏哩呼嚕很快就吃完了。程新庭不讓他刷碗,他就拿了一小截火腿腸去喂阿黃。程新庭說:“開始真的不能慣,嘴刁了以后不好養?!?/br>阿黃是江帆前天才買來的,廚房和衛生間地上最近發現了幾粒很像老鼠屎的東西,買回來時正好給對門索寶義看見,他就說寵物剛開始必須得窮養一段,這樣以后就皮實了,啥都吃,要是開始就給吃好的,以后就不好辦了。動物版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柳俠把火腿腸拋高又落下,說:“嘴再刁,咱們這么多人還養不起一只貓嗎?”程新庭說:“養得起,天天山珍海味也養得起?!?/br>不就是因為品種和你那大乖貓重名了么,這愛屋及烏得也太明顯了。柳俠喂著阿黃吃了火腿腸,又給它沖了一小碗奶粉,然后就坐在海棠樹下擇菜。程新庭刷完了碗,拿了一把金針過來,坐柳俠對面一起擇。柳俠問:“今兒江帆哥怎么沒來?”這次從山陽回來后,他幾乎天天見到江帆。程新庭說:“廠子里今天新到一批原料,他得收貨?!?/br>江帆在興國寺西南邊租了塊地,辦了個加工廠,加工各種紙箱和包裝袋,他原來在老家就是干類似行業的。柳俠說:“老板親自上陣???”程新庭說:“他才干幾天啊,你干這么多年了,手下工程師都好幾個,你不也經常親自作業嗎?”柳俠說:“我這不入錯行了嘛,估計這輩子都當不了甩手掌柜了?!?/br>正說著,他手機響了,把手里的青菜放下,拍了拍手,接起來。“七兒,我那輝,毛建勇昨天讓我給你打電話我忘了,今兒你記著看央視一套八點的電視劇哦,重點關注制片人和前面的廣告?!蹦禽x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問候客套什么的一律省略。柳俠腦子轉了三秒鐘才說:“你們的品牌在央視打廣告?我……咳咳……”“嗯,兩個品牌同時上,毛建勇和爸爸他們倆的決定?!蹦禽x語氣中帶了點驕傲,然后突然說,“哎,你這反應不對啊,你不該更驚奇制片人嗎?”柳俠說:“我這不是嫉妒傻了,還沒反應到那兒嗎?制片人什么意思?廣告不是弄個明星扭扭就成了,怎么還要制片人?”“柳俠你這個鄉巴佬兒,”那輝好像在拍桌子,“廣告誰要制片人?是電視劇,爸爸是投資人,我們是贊助商,爸爸掛了個制片人,不過,他只管出錢,其他都不管?!?/br>柳俠十分真誠地感嘆:“你爸爸真偉大?!?/br>那輝說:“晚上我請客,說吧,吃什么,一定讓柳凌哥和小葳他們一起來,還有程哥和他朋友?!?/br>柳俠看程新庭:“毛建勇發橫財了,那輝要請客,快報個最貴的飯店?!?/br>程新庭正好擇完了金針,順手拿過一根上海青:“不想進市區,讓她過來吧,想吃什么,我給你們做?!?/br>柳俠對著電話說:“我五哥和小葳他們去壩上玩了,都不在家,你今兒請我們太吃虧,改天吧,今兒你過來,新庭哥請客?!?/br>那輝說:“也成,我正渾身不得勁呢,去你們家園子養養眼,不過我這會兒有點事,下午過去,跟程哥說我想吃紅燒rou,肥點兒的?!?/br>放下電話,柳俠感嘆:“毛建勇他爹可真有眼光啊?!?/br>毛爸爸靠制作盜版磁帶起家,但賺到第一桶金后果斷金盆洗手轉入正行,轉型初期頂著被人當冤大頭的風險,接觸到了真正的娛樂圈人士,然后,靠“一個針尖大的機會”(十年后記者采訪毛建勇時的原話),成功把一只腳伸進了九十年代初引領中國娛樂潮流的南都娛樂界。之所以說是一只腳,是因為毛爸爸沒有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他還把自己的一部分資金投進了他認為同樣前途無量的家用電器行業,扶持毛建勇把班子建立起來后就被調回的趙穎,一直負責的就是這一塊,毛建勇也被迫參與了毛氏家電企業的部分管理。據說毛爸爸非常迷信,算命的說毛mama是極旺的幫夫命,毛爸爸就一直守著自家同甘共苦一路過來的妻子,閑草野花片葉不沾,對唯一的兒子當然也是掏心掏肺。毛建勇要創業,毛爸爸支持,但自己的領地,也一定要讓兒子扎下點根須,省得將來出現管理斷層,讓外人鉆了空子。程新庭點頭:“這東西天賦和經驗缺一不可,咱們嫉妒不來?!?/br>柳俠說:“別說了哥,我的心在滴血?!?/br>中午,計劃中的紅燒rou被推后,柳俠懷著小小的怨念吃了一頓只有火腿炒香菇一道葷菜的樸素午餐,吃完后沒睡午覺,就開車出去了。他先去看了一下自己在盛世京華別墅區買的那間鋪面,它的正式地址是皇姑大街南四條7號。房子去年元旦時已經交付使用,當時柳俠在美國,陸光明做主,直接給租了出去,一個月七千六,正好是柳俠每月的房貸。柳俠回來后過來跟租戶重新簽訂了一份正式的租賃合同,期限是三年。租房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外地年輕人,叫費玉明,這人和原先的程新庭有點像,扎著個馬尾辮,一副落拓不羈的藝術家模樣,但做的生意很接地氣——日用品超市,還帶賣豆腐青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