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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露聲色的試探。提到泵全老家,殷玄黃倒是知道這人是誰了。季叔墨,武宗二十一年間的狀元,文采風流,被武宗點為神宗的太傅,時任內閣大學士兼禮部侍郎,正是桃李滿天下的人物,但凡此后的國典,多出自季叔墨之手。他重視教育,并不畏懼權貴,寒門弟子若有才,他也絕不吝于薦語,敢為天下讀書人說話,講究有教無類,最見不慣有人為難讀書人,為此得罪了很多人,在武、神年間起起伏伏,三次下大獄,兩次有性命之危,第三次被流放千里,五年后方才被神宗召回,短短兩年內官拜內閣大學士。據傳當年他在獄中時,舉國數萬書生上萬言書,求其無罪,更有甚者,還有在宮門口死諫的,季叔墨之風格為世人敬佩!真真是個人物。殷玄黃對他也頗有耳聞,自然也聽過他‘畫癡’的稱號。早年他在畫壇揚名,這老人便使了帖子至他家相邀,殷玄黃自然不愿意上門去對一個凡人卑躬屈膝的,就說要專心用功,就給婉拒了。自此,陰山老人便不再有畫作流出。隨著當代幾名畫壇國手陸續傳來贊揚聲,陰山老人名聲更深,早年傳出去的那些畫作,便一時間洛陽紙貴,變成千金難求的貴重物了。現今,居然被真人撞上!“廖贊了?!卑⑿裆绯?,拱手道。老爺子不死心,仍想說話,一旁吹簫卻突然開口:“這位老丈,快歸家吧,你家恐有禍事了!”季叔墨聽了這話,哪里還有好臉色,立時眉毛就豎了起來:“你又是哪個?我與你可有仇怨?!”吹簫施了一禮:“我與老丈素不相識,也無冤無仇。只是在下認得‘三算居士’,也懂幾分看相的手藝,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老丈便是遣人回家一探,也無甚損失不是?”荊國算學昌盛,上至皇族下至百姓,大多迷信,是以三算先生現在一時間風頭無二,這季叔墨雖是當代大儒,道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卻也免不了有幾分信服,至此季叔墨驚疑不定的看著吹簫,倒地沒再說什么,便帶著家丁小廝走了,就像那少年人說的,回家一趟,也無甚損失,不過求個安心罷了,若是被騙,他也遲早能找出人來。殷玄黃看他:“阿簫用不著如此,便是認出我來也沒什么?!敝徊贿^是要換一個住的地方罷了。吹簫就笑,信他才怪,要是被認出也無所謂,那阿玄也沒必要模棱兩可的答話了。既出了這事,兩人也沒有心情游玩了,便收了畫板,歸家去了。卻沒想到,三日后五月十五,吹簫再次見到了這位老先生,唔,實際上是三算居士見到了。時今,三算居士每月逢初一、十五便回到宕霞山上擺市,每日三卦,絕不多算,那松石小景旁如今也多了一個小屋,今時不同于往日,如今荊國誰人不知三算居士是妙口神算,那叫一個準,平日里又神龍見首不見尾,唯獨初一、十五的方能一見,是以,每月多的是來宕霞山的,就盼著三算居士那三卦,能應在自己身上。季叔墨現今便是那其中的一個,打昨天晚上他就來了這宕霞山了,在寺廟里住了一晚,天不亮便到這小屋前等待了,到吹簫來,這老先生已經足足站了兩個時辰了!老先生如今也是沒有辦法了!家里出了大事了!說起那日,季叔墨早起跟發妻交代中午不回家吃飯,更特地問候了老三兒媳婦兒季楊氏的身體,季楊氏半月前偶感封寒,太醫開藥吃到現在,也未見好,季叔墨很是憂心。按道理來講,在這個年代,公公和兒媳婦兒的交集少,關系也全都靠他們的兒子、丈夫維系,很少有媳婦兒本身受到公公關注的。但這季楊氏不同,說句不好聽的,在季家人心里,那季楊氏比季家的老太太姚氏還要重要幾分。這都有神宗九年季家那場禍事說起,當年季叔墨上書參了吏部左侍郎魏博來徇私舞弊、收受賄賂,倒他將神宗七年的進士李代桃僵,叫人冒名頂替。他這一參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那魏氏正是神宗的外家,魏太后的母族,那魏博來更是魏家的寶貝。上本之前,季叔墨便有預感,他提前遣散了家丁,收拾了家財,將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女兒也都嫁給肯上進的小官兒,方才將奏折呈上去。那一年,他最小的兒子季忘年方才娶妻,妻子便是當朝三品散騎常侍楊彥耀的嫡次女。待他在朝中被圣上斥責‘居心叵測,蓄謀毀壞魏氏家風’后,朝中的風向就變了,季府門庭冷落,人人避之而恐不及,就連老大、老二媳婦兒的外家孔、范兩家也不例外,唯有楊家照常來往,甚至比之前更加頻繁。待季叔墨被圣上下了大獄,著刑部審理以后,明眼人都知道季叔墨要倒霉了。自打神宗上臺,魏氏便一門心思的找人立威,耍?;实弁饧业耐L,這季叔墨正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他自己要撞上去,誰也不能怪,怕就怕,魏氏要殺雞儆猴,牽連其他???、范兩家的太太上門不知跟自己女兒說了什么,待季叔墨要兒子寫休書以免連累別人家門的時候,兩個女人哭的跟淚兒人一般的接了,獨獨楊氏見過自己母親以后,一把把休書撕了,道:“妾生是季家的人死是季家的鬼,這休書,妾不要!”自打這天,季家便對楊氏多了幾分敬重。后季叔墨被判全家流放千里,季家就剩下這一個媳婦兒,一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楊氏都悶不吭聲的cao持起來,原本也是富貴榮華的嬌嬌女,卻愣是最大限度的把季家大小保住了,季家的男人除了讀書什么都不懂,家里沒有一個人會種田,吃的用的,俱是要銀錢買的,季家原本的田產清剿的清剿,路上打點用去的,根本不剩下多少。那時候的日子真是艱難,流放之地著實貧瘠,一家老小要住,要吃,婆母不堪路途遙遠,得了病要治,這些都是要錢,季楊氏勸住了消沉的丈夫,叫他與家里男人一起做詩作畫,拿出去寄賣,再者替人家寫寫書信賺些銀錢,她自己則繡花,因這里地處偏遠,大雍城流行的花樣配色她再了解不過,刺繡的功夫又好,為了讓一家吃飽,季楊氏沒日沒夜的干,才在最艱難的時候守住了這個家,就算是這樣,她也是時常自己餓著肚子謊稱吃過了,將自己那份讓給病弱的婆母。五年來,季楊氏原本豐盈美好的身姿迅速的瘦下來,大大小小的病生了不知幾次,卻每每硬生生的挺了過來。原本雙十一的好年華,卻硬生生磨得蒼老無比。然,真正叫季叔墨下定主意把老三媳婦兒看的比自己兒子還重的是,神宗十二年冬天的事,天下大旱,那一年的米價上漲了五成,偏生老大、老三又同時的病,自己的妻子身體一直不好,用藥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