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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豐神俊朗的芥茗,“小友能在大千世界中攢聚數百年修為已屬不易,難道要因噎廢食、為杜絕魔性,走這一條令自己如陷樊籠之路嗎?”芥茗握緊雙拳,兩眼狠狠閉起,眉間鮮紅火紋愈發扭曲。他一路浴血殺伐,多少次從鬼門關掙扎回到凡間,他本心驕傲,修煉定要出人頭地,若要他因此放棄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東岳帝君的意思是除非停止修煉,否則魔根魔性永遠無法消除。魔宗……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在仙魔中選擇。筑基,結丹,化神,渡劫,縱使深陷血海,他一直堅信正統之道。所有努力都是為了九天雷劫的到來,在他手下死去的邪魔歪道恐怕能立成一個門派,這時卻告訴他,他有朝一日或許會入魔?這讓人如何承受?東岳帝君見他大受打擊的模樣,好言安慰道:“魔根尚未被啟發,小友既能安然數百年,本座相信日后也定能戰勝自我?!?/br>芥茗倏然睜開眼,心臟跳動雖仍劇烈卻已有定奪,他定定看向東岳帝君:“多謝寬慰,小妖定不負帝君教誨?!?/br>“能想通便是最好,你雖身為妖,卻有道心,道法自然,須順應本心?!睎|岳帝君滿意地笑了笑。芥茗垂下雙眸,寒光如波紋蕩開,修長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隨之輕顫落下:“帝君,魔根非同尋常,若是被察覺后有人要殺我,我該如何?”東華帝君雙眸微微一暗,隨即轉過身似去思考,半晌道:“若是你未做傷天害理之事仍要誅殺,那這樣的人也不算正道?!?/br>芥茗想的卻是,此事事關重大,哪怕是多年相交的晏紋都不可輕易告知,而玄兮,無論是坦白還是被發現,按照對方的套路,經常一有忤逆就揚言用九轉曜華劍教自己做人,恐怕不必等到自己做傷天害理之事就要清理門戶了。于是他暗暗下定了決心,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不坦白,也不能被發現。解開了這道心結,兩人隨后相談也就輕松了許多,東岳帝君說與芥茗許多珍貴法門,甚至慷慨傳授了他一套絕世步法龍蹻經。“經法奧妙,上天入地亦或下海都無阻礙,小友還要多加體悟?!睎|岳帝君悠然頷首,笑意清淺,此種超脫讓人有說不出的愉悅放松。芥茗心中感激,緊抿雙唇重重點了點頭,臨別之際卻突然想到了什么,略帶猶豫地看向陰陽界問道:“帝君,小妖還有一事想詢問?!?/br>東岳帝君似是知曉他想問什么,慢慢走出亭子,長袍及地卻不染一絲塵土,他踏在萬丈懸崖之邊緩緩吟道:“絕頂疏鐘云漢間,身臨上界目無山。九州寂寂孤僧睡,手扶碧落看人寰?!保钲撸?/br>芥茗微微皺眉,等待對方下文。東岳帝君念完這幾句詩之后輕輕笑了笑,笑聲中的悲苦卻如河流涌泄:“本座這個可憐孤僧沉睡了三千年,小友是本座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活物,紅塵萬物大千世界,本座離他們……三千年了?!?/br>芥茗突然意識到,東岳帝君所說的,可能涉及到了仙界千年前的秘辛,傳聞東華帝君和東岳帝君一同遭遇了不測,東華帝君命隕,有紫微星暗淡作啟示,東岳帝君的破軍星卻一直閃耀。二人均難尋蹤跡,可星官依判星辰,便測算出了兩位帝君的狀況。“帝君難道三千年間一直在玉皇殿內閉關?”芥茗蹙眉。東岳帝君點頭,連帶周身的功德華光都微微暗淡:“直到前些日子泰山巨動,畢方回天,本座才輾轉醒來,意識到已過三千年?!?/br>芥茗一時無言,他只活過五百年,枉談三千,如浮游不知大椿為何談及滄海桑田。東岳帝君笑了笑:“本座同你說這些作甚,快回去罷,記住,莫忘本心,道法自然?!?/br>帝君站在山崖邊對他淡淡笑道,背后云海裊繞宛若仙境,與這個人一般淡泊柔和。可芥茗一路騰云而來,知曉下方本是萬丈溝壑,他張了張嘴,腦海中一團亂遭什么都想說點可什么都說不出,最后只有鄭重點了點頭:“多謝帝君指點?!?/br>東岳帝君攬著清白笏板含笑道別,眼見芥茗翻身,金光包裹消失在云海盡頭,他緩緩走回玉皇殿,殿內擺設著他的莊嚴法相,兩旁童男童女執寶劍銀槍,威嚴華貴。“帝君?!鼻帏B從法相后面輕輕走出,恭敬地朝東岳帝君拜了一拜。東岳帝君看了他一眼,臉上笑意已歿,夜紫瞳孔如沉寂的潭沼。青鳥仍是一身青衣,端莊儒雅,一支玉竹松挽長發,溫潤有加:“恭喜帝君出關?!?/br>“他身上的確有魔根,你當如何?”東岳帝君直接略過他的問候,聲音平穩不帶感情,直接作個普通詢問。青鳥微微垂首:“既有魔根便難控制,不得不防?!?/br>東岳帝君仿佛憶起什么,意味深長地輕輕笑道:“他倒未卜先知?!?/br>青鳥不動聲色地立于法相之前,淺笑有禮:“帝君說笑了,您知道青鳥表達的意思?!?/br>東岳帝君昂首直視他,周身氣勢猛然壓迫,青鳥瞬間臉色蒼白,跪倒在地道:“帝君饒命!”“本座不管你如何假仁假義,泰山是本座道場,若要動手,還要掂量掂量,莫污了圣地?!睎|岳帝君面色巍然地瞥過他,也不顧后者反應如何,徑自身化煙塵,盤曲繚繞著功德華光緩緩附于法相之中。青鳥臉色青白地爬起身,渾身微顫俯身再拜一次,快速退出了玉皇殿。……芥茗想催促玄兮快點離開這破地方,寧封子老是指派他做這做那,光是每天打掃道觀都不下三遍,可一旦看到玄兮對對方萬分敬重的樣子,芥茗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了。對玄兮的不僅僅是心虛,還有一絲難以言表的別扭感情,他芥公子從不遷就人,這次就為此人破例一次好了,坐在地上劈柴的他生無可戀地想。“喲,這柴劈得可不行,這么粗會燒不起來的?!?/br>本就不甚愉快,寧封子還非過來撩他,這些柴火堆在這里已有半月,寧封子只讓他劈柴,卻從來都不用這些柴,讓芥茗有種自己被耍,根本在做無用功的感覺。他重重揮起斧頭冷聲笑道:“小妖不成器,要不真人您自己來?”寧封子痛心疾首地跺跺腳:“我讓你砍柴就是為了磨礪你這性子,看看,一言不合就橫眉冷對,若是心性如此經不起撩撥,哪能成器?”“這樣,”芥茗深吸一口氣,獰笑著舉起手,瞬間燃出一把妖火將柴火全部點著,“真人你看,小妖耐心地用事實替您驗證一遍這柴火經不經用?!?/br>后院起火,寧封子眨了眨眼,僵硬著仰頭注視滾滾黑煙沖上云霄,慢慢垂下頭,神情復雜道:“就這么燒沒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