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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汀·戴耶,你曾經指點過的芭蕾女郎。夢里,你為她驅逐了卡洛塔,寫信威脅兩位劇院經理,還在舞臺上設下機關,讓劇院吊燈短路砸下,制造了一場舉世震驚的大火災……” 他略錯愕:“聽著像我的風格,然后呢?!?/br> 然后發生了什么,我還真不知道:“然后,你放她和夏尼子爵離開了,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了下去……” “為什么?真是我的話,不會放她離開,更不會讓她和其他男人一起離開?!?/br> 我被他說得迷惑起來,是啊,按照埃里克的性格,如果他真愛克里斯汀,應該寧愿與夏尼子爵同歸于盡,也不可能把她交到對方手上,所以當時地下到底發生了什么呢?竟讓他心甘情愿地送走了他們…… 我琢磨著說:“可能是你太愛她了,不忍心把她禁錮在地下?” 他輕笑著摸摸我的頭:“前面還說得像模像樣,后面純粹是胡說。我永遠不會讓深愛的人離我而去,即使把她禁錮在身邊,也不會放她離開。這一切應該只是你的胡思亂想,我不會愛上別人,也不會再遇見像你這樣值得去愛的女孩?!?/br> 我不禁一陣臉紅,差點順著他的話語,真的認為上輩子的一切只是個毫無邏輯的夢境,直到在下樓的時候,碰見了正要上來的克里斯汀??匆娢业囊凰查g,她的眼眶立刻紅了:“梅格,這些天你到底去哪兒了?” 我還沒開口,就被她用力抱?。骸拔覔乃滥懔?,還以為……還以為你遇到了不測!這些天我拜托勞爾一直在找你,可帶來的消息總是不樂觀,我以為、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了你……”說著,她又破涕為笑,“你離開的這一個月,我和勞爾都快結婚了,吉里夫人也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對了,你向她報平安了嗎?她也很擔心你?!?/br> 我自動忽略了后面一句話,聽見“結婚”二字,下意識地看向埃里克。他抱著雙臂,靜靜地等著我,臉上絲毫沒有記憶中那種妒忌痛心之色。 “說完了么?!彼麙吡艘谎劭死锼雇?,不客氣地道,“可以把你的手松開了?!?/br> 克里斯汀抱著我不肯撒手,憂心忡忡地對我抱怨說:“梅格,你在哪里結識的這人呀。我聽說現在社會上很多那種愛情騙子,專門在舞會沙龍上勾搭漂亮女孩,欺騙她們的感情和錢財。你看,舞會都結束了,他還戴著面具,一定是怕人揭穿他詐騙犯的身份!” 我:“……” 我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擔心真是多余而且莫名其妙。 但還是忍不住看向埃里克,跟他簡略說了一遍上輩子的事情,他會不會突然回憶起一切,然后將克里斯汀擄走再續前緣?畢竟我都可以夢見前世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他突然擁有上輩子的記憶也不是不可能……正越想越擔心,越想越難受,然后就看見埃里克挑了挑眉,毫無心理負擔地對克里斯汀說道:“我是赫斯特?!?/br> 我:“……” 不是,之前是誰反復說自己永遠也不會是赫斯特的? 克里斯汀愣了一下:“……赫斯特先生?外面的傳言是真的?梅格,你真的跟赫斯特先生在一起了?” 我不得不花了點時間跟她解釋,而埃里克看了看懷表,直接抬腳下樓,去正廳門口等我了。離開的時候,我聽見夏尼子爵在后面溫聲安慰克里斯?。骸拔腋账固卣J識有一段時間了,他看似倨傲,其實只是對音樂要求嚴格,私底下并不愛為難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跟吉里小姐吵架了吧?!?/br> 走到埃里克的身邊,他也搖了搖頭,卻不是聽見了夏尼子爵的評語:“克里斯汀,我想起來了。以前覺得她音樂天賦很高,只要經過嚴格訓練,必能成為震驚整個巴黎的女高音,但她剛剛說話的時候,氣息紊亂,呼吸毫無章法,顯然是沒把我傳授的技巧當回事。沖動,單純,沉溺于過去,在音樂上她不會有更高的成就了?!?/br> 上輩子的克里斯汀,在他的訓練下確實是大放異彩,但大多時候都神情驚惶、滿眼恐懼,過得并不怎么快樂。我覺得人的一生,僅憑一眼是不能下定論的,她一定還有別的、屬于自己的際遇。 回到地下后,我毫無征兆地生了一場重病。 這場病來得迅猛無比,病來如山倒,很快我就無法站立,每天只能在床上癱睡。埃里克在報紙上刊登了許多廣告,但全巴黎的醫生都搖頭說這是絕癥,藥石無醫。連遠在德國的克拉拉都知道我的病無藥可救,寫信來慰問我,以舒曼為例,告訴我生死無常。我并不害怕死亡,只是很擔心埃里克的精神狀態。他日夜守在我的床邊,幾乎沒合過眼,下巴全是青色胡茬,眼神疲憊茫然。我在他臉上看到了隱約的死志。 一天傍晚,我吃力地握住他的手,盡量擠出一個笑容,想讓他答應我別做傻事。他卻撐著額頭,用一句話堵住了我后面的話:“我不會獨活,難道你想看我一個人孤獨終老?”他垂下眼簾,站起來幫我掖好被子,“如果這是你想看見的,那么我答應你?!?/br> 我當然不想看見他孤獨終老。 只是,若我注定早死,那我重活一世的意義又在哪里…… 病重的身體撐不起太過復雜的思考,不一會兒,我就昏睡了過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我以為自己再不會醒來。夢里的場景變化紛呈,時而是懸在舞臺中央的布凱尸體,時而是大吊燈轟然砸下,時而是宏偉富麗的劇院被烈火焚燒……最后一個場景,是一片茫茫無際的黑暗,我在黑暗中奔跑。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前方。 身影很高很瘦,穿著一件繡著暗紋的披風,整個人幾乎完全融入黑暗。我跑到他的身邊,看了他很久,發現自己并不認識他,但莫名有種感覺,他一定會給我指路,告訴我這個地方的出口在哪里。 “慢著,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我。好奇怪,他的頭發、眼睛,甚至是面具,都和埃里克一模一樣。但他絕不是埃里克,埃里克不會像他這樣枯瘦,也不會像他這樣……用如此森冷的眼神盯著我。 “什么事,說?!彼淅涞貑?。 我的心顫了一下。他給我的感覺太熟悉了,可死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我只好先問道:“……你知道這里出口在什么地方嗎?” 我以為他會拒絕回答,或是說不知道,誰知他的表情如此冷漠,卻意外地很好說話,抬手給我指了一個方向。 我連忙道謝往那邊走,走了一段距離,又覺得不太對勁,心里空空的,像是缺失了一塊,情不自禁地跑回來找他。他似乎沒想到我還會回來,有些錯愕:“怎么還不走?!?/br> “我是不是認識你?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你給我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有點像我的丈夫?!?/br>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開口回答:“上輩子算認識?!币娢疫€想再問,他皺著眉頭,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該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