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別走散了?！甭逶葡Ⅻc點頭，手指在他掌心扣了扣，不輕不重。

“云息，吃瓜棗不？”季南游一手護著李幸，還沒耽誤買零嘴兒。抓了把塞給他。洛云息笑著接了，道：“上次看燈會還是十幾歲的時候，和士哥一起，如今幸兒都那么大了?！薄傲?，你十幾歲是什么樣？”“嗯……沒你那么聽話，吃著零嘴兒亂竄，你父親拿我沒辦法，回去免不了挨頓訓。下次照犯?！薄斑€真難想出來……唔！季叔前面有賣糖人的。你吃嗎？我請你?！睅兹寺牭萌滩蛔⌒Τ鰜?，看他副小大人的口吻，大方的很，壓根不記得他的紅包是南游給的。

捏著把糖人，李幸攛掇季南游去猜燈謎，“季叔叔英明神武瀟灑不凡，露手給幸兒開開眼?！睘t灑不凡和腦子好用有什么聯系？季南游不上當。他懶得費心思想，“有你六叔和你慕叔叔在，不用小爺壓陣?！甭逶葡⒖嘈?，擋不住李幸仰慕的眼神兒，湊上前去揀出個，是對子，上聯：夜月琴三弄。洛云息思索少頃，拿過旁邊備好的筆墨，借著燈光寫下：春風酒一壺。寫好系在穗上。季南游瞅了瞅，點頭道：“不錯，像是你寫的?！?/br>
“……”怎么聽不出好話味呢。

“六叔對的好工整。哦旁邊還有，讓給慕叔叔?！薄靶『?，你是來考校人的吧?！奔灸嫌未亮舜了熘C，惹來陣咯咯笑聲。慕北馳捏捏他的臉，抽出對子，上聯：禮別尊卑，拱北眾星常燦燦。

“呦口氣還挺大。北馳可甭弱了氣勢?！?/br>
勢？慕北馳略沉吟，提筆：勢分高下，朝東萬水自滔滔。

“還成。像你寫的?！?/br>
“……”南游你夸人的話反復就那么一句是吧。

（注：詞句非原創。）

“快看！前面擠了好多人?！崩钚抑钢贿h處張望，“唔……似乎有盞特別大的燈，大家都在看?！奔灸嫌畏龇€了他，對旁邊兩人道：“靠緊點，咱們瞧瞧去?！蹦奖瘪Y攬住洛云息肩頭，方便護著人。他做得很自然，神情閑適，似兩個關系很好的朋友，搭著肩去喝酒般。

是盞很大的走馬燈。圖案卻不是武將騎馬，而是蝶嬉花間。長矩形的外壁，四面畫著百花怒放，爭奇斗艷，輪軸鏤空處都是蝶狀，大大小小，追逐起舞。燈影交疊，有如幻境。

“咦，那不是璟言哥哥嗎？”李幸突然說道。

“哪里哪里？臭小子身邊有沒有美人作陪？”季南游搖頭晃到的看，“呦嗬，還真是。旁邊的小不點是誰？”

“璟言哥哥！”

顧懷辰被他父親托在肩頭，正湊著洛璟言的耳朵說話。聽到聲音轉頭看，“洛叔叔，有人叫你?！薄班?？??！四叔，季大哥、慕大哥！”洛璟言招手示意。慕北馳胳膊搭在洛云息肩上，朝他擺擺。顧瑜瑾把懷辰抱在懷里，順著聲音看去……

一眼萬年輕。

☆、措手不及的相逢

那人是誰？燈火闌珊處，眉目依舊，如此熟悉。小曜……是小曜！顧瑜瑾撥開人群沖過去，直挺挺地站到洛云息面前，不言不動，目光像要把人吞噬。真的是他……

十年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十年魂牽夢繞，音訊兩無。絕望地以為人真的不在了，卻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胸中襞積千般事，到得相逢一語無。

“父，父親?！鳖檻殉叫⌒牡亟械?。洛璟言跟過來把懷辰抱好，不明狀況的看著數人?！傲韪?，怎么了？”顧瑜瑾眼里已經容不下別的東西，耳邊也聽不到別的聲音，被震驚和狂喜擊的腦子里空白一片，只有句話不?；仨懀夯貋砹?，終于找回來了。

再也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把拉過人來緊緊抱住，“小曜……”

洛云息僵直的任他抱著，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為什么會相遇，讓人如此措手不及。

慕北馳瞇起了眼睛，不辨喜怒。

“你認錯人了。放開我?！北涞穆曇粽ɡ装沩懺陬欒よ?，他吃驚地晃著洛云息的雙肩，“小曜？”

“我是洛云息?！?/br>
“你不是，你是小曜?！鳖欒よ獜蛽碜∷?，臉頰貼著他的鬢角，“沒關系?！蹦阃浺矝]關系。以后有的是時間。我們得在一起，這是注定的?！?/br>
“放開我！”洛云息推開他，后退了數步，轉身疾奔。人群擁擠混亂，掩蓋了他的身影?！澳嫌?，幸兒交給你了?！蹦奖瘪Y緊追而去。

顧瑜瑾強行冷靜，舉手做了手勢，李方鳴等人靠近，低頭聽訊?！鞍焉贍攷Щ厝?。璟言，回頭我再和你解釋?！?/br>
洛云息莽莽撞撞地跑了很久，被人流沖著分不清方向，終于奔到了僻靜處，扶墻喘息。心跳得砰砰作響，喉嚨里涌出腥甜的味道，勉力壓下。躲了那么多年，還是被他找到了，他到底想要自己如何！不想見他，不愿回想，那些被拋棄的過往，拉幫結派的逼近，浩浩蕩蕩地把洛云息圍困其中，逼得他窮途末路。按住胸口，有什么要裂開了似的，撕心裂肺地疼。

“云息?！蹦奖瘪Y終于追到人，急切地喚了聲。

“別過來！”洛云息身體倚在墻上，驚惶喊道。

“你還好嗎？”慕北馳放緩了聲音，站在原地不動，“我不過去，你莫慌?！甭曇舫梁駵睾?，靜靜地注視他。洛云息卸了力，坐在地上，弓膝屈臂，頭埋進肘間，疲憊地闔眼。

“外面不安全，回去好嗎？”

“安全？”洛云息茫然的應了聲，無助地望著慕北馳，囁嚅道：“我害怕?！蹦奖瘪Y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肩膝并靠，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溫度毫無凝礙的傳遞過來。

“我陪著你。會沒事的?！?/br>
柔和的月光灑滿大地，遠處朦朧傳來游人的嬉笑聲。本應是歡樂祥和的夜晚，自己卻躲在星光都照不到的角落，困守孤城。究竟是哪里出了錯，走到今天的局面。這些年的努力和忍耐又算什么呢，在浩瀚星辰面前，就像螻蟻的垂死掙扎。洛云息歪靠在慕北馳肩上，“我累了?！?/br>
慕北馳把他胳膊繞在頸上，扶起來，慢慢地往回走。

“北馳，京都太冷了。我想回家?！钡腿醯穆曇敉钢氲?。

“好?！蹦奖瘪Y溫言道?！澳闳ツ奈叶寂阒??！?/br>
洛云息嗤笑，忽然搖了搖頭，“我回不了家了，我沒有家了?！?/br>
“不會的，還有璟言，有李忘。我的院子里有很多空房間，隨你挑喜歡的住?！?/br>
“不能去見士哥，會害死他?！?/br>
“那到我身邊來?！?/br>
“你做的夠多了，仁至義盡。放下我就走吧?！睙o家可歸，無處可去?？偸窃谔颖?，已經厭倦了。大不了再被殺次就是了。

慕北馳攏了攏他的肩臂，不溫不火的說：“恐怕不行。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br>
他就這樣坦誠地說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