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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羨他能有公主下嫁,可是暗地里又嘲笑他不知所謂,竟是為了一紙婚約放棄公主。 這一整年,林府的人都過得不好,林思淼害怕林縝為這樁婚事記恨,而陳氏卻是后悔了,她沒有想到那個出身微寒的書生竟然能考上狀元,又被皇帝看重,差一點點,就只差一點點,他就應當是她的碧玉的夫君。她棋差一招,竟是把人讓給了林容娘。林府之中,唯一渾不在意的,大概就是林容娘本人。 不管林縝是考上狀元也好,他又升官了也好,或是他拒絕了公主堅持履行當初的婚約,她都心如止水。 不管他是好是壞,不管他是否有個錦繡前程,不管他是不是眾人口里交相稱贊的良人,她卻只想說,他很好,可她就是不喜歡,他不是她眼里的良人。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為另一個男子動心。 若是問她,她最羨慕的人是誰,她卻會說,是安定公主。 第一年走到盡頭,秋思扯斷了寒冬意,安定公主一身戎裝,鎮守平海關。不管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她被拒婚,也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打賭她過不了多久就會哭著跑回長安,可是林容娘卻很羨慕她,她活得如此瀟灑,如此不在意外界的流言和眼光,她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了,可她卻被困在一方小小的林宅,無處可逃。 ------題外話------ 大家好,我是存稿箱。今天是情人節,存稿箱和相思祝大家收獲許多許多美男子。 ☆、故劍情深010 定下婚約的第三年,林縝衣錦返鄉,平遠城知府擺出了長長的流水席,為平遠城出的第一位狀元郎和戶部尚書接風洗塵。褚秦只是埋頭抄書,并沒有像別的書生那樣去圍觀。他把抄好了的、墨香未散的書送到書畫鋪子,換了兩吊錢,背著書箱往城外走。 正走到一半,天突然下起大雨,離家近的還能快跑幾步趕回家去,可是像他這樣,就只能縮在屋檐下避雨。 忽然一輛馬車飛馳而來,正濺起一叢水花,澆在他的身上。 褚秦被兜頭而來的積水澆了個透心涼,卻只能茫然地抱著書箱,他不知道現在該是淋著雨直接回家好,還是再等雨小了再走。那輛馬車卻又慢慢地繞了回來,一只素白的手撩開了車簾,露出一張稚嫩天真的臉蛋。 林碧玉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褂子,襯得她皮膚晶瑩雪白,她朝著他微微一笑,道:“褚表哥,果然是你?!?/br> 褚秦并沒有回話,其實他那晚最后還是決定去赴約的,即使不能帶她走,他也打算跟容娘說清楚,他是要堂堂正正上門提親,將她娶過門,不管她最后會選擇誰??墒亲詈笏麉s被人灌醉了,而那個灌醉他的人正是杜管家的二兒子。 他醉倒在街邊的酒肆,而第二天很多人都在傳些風言風語,說林容娘和人私奔被抓了現行。 這是他離開林府之后第一次見到林碧玉,她依然笑得如此天真可愛,可是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他瞬間就從心底升騰起一股寒意。他一直都不敢去想另一種可能,每回只隱約有了一個開端,便不敢再深想下去。 林碧玉坐在馬車里,手上捧著一個精巧的暖爐,她的耳朵上帶著手指大小的珍珠耳飾,在暗淡的天色中微微散發著潤澤的微光,她的嘴唇涂得鮮紅,就像是吸食人血的艷鬼,她咯咯嬌笑道:“褚表哥,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呀?你從前明明是很喜歡我的,難道不是嗎?我就隨隨便便說一句jiejie就要嫁給林大人了,你就相信了——你看,你寧愿相信我,也不愿意跟jiejie當面對質?!?/br> 褚秦透過這一片飄搖的雨霧,木然地看著她。 林碧玉道:“jiejie等了你一個晚上,但是你都沒有來?!彼恼Z言,就像利劍,一劍一劍刺進他的心中,她卻渾然不覺:“可是你啊,你喝醉了,醉倒在街邊。告訴我,你還想不想和jiejie和好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再幫你一回?!?/br> 褚秦張開嘴唇,能發出來的聲音卻變得無比沙?。骸澳?,當時為何要這么做?” 她想了想,又有點氣惱起來:“因為我那時候不想嫁給一個寒門書生?!?/br> 此一時,彼一時。若是她知道林縝會有今日風光,她又怎會不肯下嫁于他? 可是她當時沒想到,就連陳氏也看走了眼。 林碧玉不耐煩道:“褚表哥,你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只要說一句話就行,難道你現在是啞巴了嗎?我可沒有耐心在這種天氣里等著你慢慢想?!?/br> 褚秦忽得笑出了聲,先是低低的嘲笑,又變成聲嘶力竭的狂笑,他指著林碧玉的鼻子,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當日你看林大人出身微寒,瞧不起他,現在見他平步青云,又動了心思,你的心怎么就這樣骯臟?!可惜老天有眼,蒼天有眼,就算你機關算盡,耍盡那些不上臺面的手段,你也不能得償所愿!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你們母女倆的嘴臉,林大人又怎么會拋棄容娘而娶你呢?做夢吧,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的,你——休想得償所愿!” 林碧玉咬住下唇,把撩起的車簾摔了下去:“不知抬舉——走!” 馬車輪轂轉動,再次濺了他一身污水。 褚秦笑聲初歇,慢慢地走進了雨中,他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雨霧,看不清遠房,也看不清自己腳下的路。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租住的小院,時不時抬袖擦去臉上水漬,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凈,其實走到半路的時候,這場大雨便停歇了?!榜沂┲?,你尚且有一段塵緣未了結,可是下了決定?”榮晦大師雙手合十,站在他的面前,“貧僧勸你,還是先斷塵緣,再入我佛門為好?!?/br> 木質地板泛著幽幽的木質香氣。 褚秦聽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梵唱,慢慢地雙膝跪地,低聲道:“她已經有了婚約,將來是好是壞,都和我再無干系,既然已經沒有了干系,那么這段塵緣了是不了,都沒有關系了?!彼氐拖铝祟^,道:“請大師為弟子剃度?!?/br> 他看著一縷一縷的青絲被剃刀刮下,將他所有的愛恨交加都一根一根地除去。 他看著他的過往悄然逝去,猶如那一地的青絲,全部被利刃斬斷。 他曾經還想要金榜題名喜登科,再堂堂正正地走到她的面前,告訴她,他這幾年都過得很好?,F在看來,就如同一場笑話,他握著筆的手會發抖,抖得根本寫不好字,一看到白紙腦海里就經不住一片空白,他根本不可能再考中,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考中!他已經爛在泥里,唯一希望的就是,當她經過時,若是回頭,不會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