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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住,寧祈已經很久都不喊他義父了:“隨我一起回清風山吧?!?/br>寧祈問道:“如果不是鳳鳴王,那我是什么?”他從懂事起就被寧家收養,得了“祈”字為名,封號“鳳鳴”,及冠那年他在西南邊關為寧家打仗,連及冠禮都沒有。沒有人敢直接喊他的名字,就算他未得實權的時候,周圍的人也會恭敬地尊他一聲“小王爺”,似乎他只是鳳鳴王。如果他不是鳳鳴王了,那他是誰?玄機子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句話。他收養寧祈的時候還在癡迷于醫藥和劍修,寧祈小時候又是個悶聲葫蘆,受了苦受了罪從不讓別人知曉,玄機子對他心懷愧疚,如今聽他這樣問,如同個啞巴似的,很久都沒答上來。護鸞星位移一事,玄機子早就發現征兆,故寧家愿將其收為養子的時候,玄機子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他想讓這個孩子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卻未曾教他如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他只是鳳鳴王,剝下這層華服,他什么都不是。鳳鳴王,鳳鳴王,這是他的尊榮,也是他的枷鎖。玄機子走過去,拍了拍寧祈的肩,寬聲說:“你就是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罷?!?/br>他想做什么呢?他想殺了寧晉。從玉屏關的時候開始,他就想。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這樣的想法——背叛自己的忠誠,背叛自己的使命,不再為寧家賣命。薛文柏似乎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故會利用大國師的身份給寧晉制造壓力。寧祈得知的時候,薛文柏已經去做了,他來不及阻止,只能加以利用。他趁著寧晉忙于對付薛文柏的時候,在天罡寺布下天羅地網,籌備著一場刺殺。倘若寧晉身亡,四皇子寧恪就會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何湛是他的兄長,無論如何,寧恪都會留他一命。可他始終低估了寧晉,寧晉比他想象中的成長速度還要快,從前朝中的人都把太多的目光放在何湛身上,卻忽視了一直在他背后籌謀的寧晉。如此,一旦寧恪的身世暴露,那何湛該怎么辦?登基大典的鐘樂響徹在整個皇宮之中。此時祭禮應該已經念完祝詞了,這一場登基大典接近尾聲。兩人對峙很久,從天牢里跑進來個太監,自言是國公爺派來的人,看守天牢的士兵就將他放進來。太監見寧祈和玄機子先行了禮,繼而對寧祈說:“鳳鳴王,國公爺知道您今兒要離開京城了,他忙于登基大典,不能相送,特地讓奴才給您帶封書信?!?/br>寧祈眉宇間漸漸醞出光華來,奴才端著木盤,盤上有一封信,信的一側附七州的通商令牌一枚,但凡有此令牌者可在七州之間自由出入,不經官隊盤查。信中只有一個“安”字。兩人都是學得顏行知的字,信紙展在手中,恍若是何湛離京那年,他讓楊坤給何湛帶去的那封信。寧祈從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他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說,可到了嘴邊全都是傷人的話。就像在寧恪滿月宴上那次,那時何湛剛從外游歷回京不久,因著忠國公的關系,兩人已經很久未曾好好說過話,多年來朋友的情義說斷就斷,寧祈從不知何湛竟是個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寧祈想跟他解釋說自己無意與忠國公相爭,可到真見了何湛的人,寧祈除了要逼著何湛跟他喝酒外,竟想不到再好的方式跟他說話。何湛離京,寧祈除卻給他一個“安”字,連去見他一面都不敢。寧祈以為…何湛是恨透了寧家人的,而他卻冠著寧的姓。寧祈將這一個字折好,放在懷中,又將冰冷的令牌握在手中,同玄機子敬身還禮:“師父,走吧?!?/br>登基大典一直到黃昏時分才收了最后的尾聲,祈天的樂舞攏在晚霞的余暉當中。夜色漸漸沉了下來,明日是寧晉第一次早朝,一系列的官職變動看似簡單,實則暗潮涌動,不可大意。大典結束之后,寧晉就開始著手準備這些事宜,等到夜色變得極深時,宮殿中的紅燭都漸漸黯淡的時候,寧晉才回到寢殿。何湛一早就得令陪他在的身側,寧晉是一刻都不肯讓何湛離開他的視線范圍,比登位衛淵侯的時候都要強勢許多。登基大典結束之后,何湛疲倦非常,想早早回府休息,不想太監總領親自來攔住了他的馬車,宣下皇帝的旨意。太監說皇上吩咐請國公爺留宿宮中,商議明早朝事。說是商議,寧晉只讓何湛在偏殿等,連御書房都未曾宣他去,他的目的只有“留宿”二字。寧晉回來時,先是在偏殿里找了一圈何湛,不見他,等到出去的時候才見何湛臂彎間挎著個竹籃子,沐著月光而來,眼睛比月光都要亮上幾分。何湛見了寧晉,似乎是高興極了,一時忘了之間君臣的身份,將竹籃子往寧晉面前遞了遞,叫他看里頭滿滿的天香子:“我以前從不知道這一片還長了香子樹,宮人都不敢摘,叫我撿了個便宜。這要是在其他地方,早就不知道叫誰家的小孩兒偷完了!你知不知道,小時候忠國公府的墻根下也長了個歪脖香子樹,樹枝都伸到墻外去了,每年一到這個時候,樹總會成個陰陽頭,伸出的那邊兒都是禿的。哈哈——你不知道那些小孩子比猴子都要厲害,我…”何湛看著寧晉含笑的眉眼,月光蕩出他身上明黃色黃袍上淺淺的紋路,叫何湛看得一怔,猛地意識到寧晉已經登基了,當真是登基了。“臣…臣…逾越?!?/br>何湛往后退了退,想要行禮,寧晉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喜歡聽你說這些,不算逾越?!?/br>何湛幾生幾世都盼著這一天,可真到了這一天,他都說不上是真是假,恍惚間以為這日與平常沒什么分別,心下未起什么波瀾,但若真細記起這件事,何湛甚覺惶恐,連手都不自覺地在顫抖,高興的。大業已成,輪回結束。他要死了!他能死了!感天動地!“怎么這副表情?”寧晉溫聲笑著。方才見何湛提著天香子過來那一刻,聽他講那么多話,寧晉一天的疲倦一掃而空,仿佛歡喜就像這漫天的星光月光盈滿了這方院落。何湛摸了摸寧晉衣袖上的龍紋,激動得半晌沒對上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說:“…好看?!?/br>“以后就一直穿給你看?!?/br>何湛:“……”好像這位爺說得不是龍袍,只是一件簡簡單單的衣服似的。寧晉將竹籃子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