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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回朝,卻不想等來的卻是躺在擔架上的寧左。余黨的確被消滅了,可正當寧左率兵回去的時候,受到不明勢力的攻擊。寧左受了傷,對方的弓弩手似乎就是沖著寧左而來的,先是將他射下馬來,繼而又連發三弩,不要寧左的命,卻射穿他的右腿。鳳鳴王來救時,寧左已經痛得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他知道此事不宜聲張,令軍醫將弩箭削頭,只作簡單的止血處理,秘密將寧左迅速送回京。景昭帝見到寧左時,他腿上纏著厚厚紗布,即使這樣都滲出血來。景昭帝這么個鐵血的人,心驚得險些站不住,慌亂地宣御醫來為他診治。一個太醫院的人守在皇上的寢宮,弩箭碎骨,太醫院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箭撥出來。一聲一聲的痛呼從宮內傳出來,景昭帝站在外面,背脊僵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撐著最后的帝王威嚴,眼睛盯在門口,不出一言。痛呼漸漸消下去,太醫滿臉大汗地從宮中跑出來,連滾帶爬地跪到景昭帝面前。太醫哆哆嗦嗦著身子,不敢說話。“說!”太醫顫著聲音說:“三箭入骨,即使是保住了腿,太子以后可能…都不能正常走路了?!?/br>第88章桃李景昭帝立在那里很久很久,什么話也沒有說,背在身后的手緩緩握起,方才說了一句:“受傷的是安王,不是太子?!?/br>聲音冷冷得如夜風,卷得在場所有人渾身一顫,那種恐怖而怪異的感覺揪住人心,說不上疼,只覺得被什么東西壓得快要窒息。太醫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篩子:“的確是臣認錯了,里面的人是安王…”之前征討余黨,因是秘密行動,沒有對外聲張。民間知道余黨被剿滅的時候,安王率領的雁武軍大獲全勝,只是安王不幸負傷,現修養在府內,閉門謝客。消息傳到忠國公府,何湛沒想到寧右廢了一只腿,只是有些奇怪。之前出兵的不是寧左么?為何又變成寧右了?寧右大婚,實在沒有在這時候帶兵征伐余黨的理由。他同人下了幾盤棋,腦子里全是這件事,想來想去最可能的,還是寧右出征,寧左領功。姜國使節第一次來訪,太子身為儲君,一定要有能力懾住眾人,以免姜國滲透勢力拿著儲君一事大做文章。這樣的情況下,太子親自率兵出征的確是有些危險,景昭帝令寧右代之,再將功勞安到寧左頭上,玩得一手李代桃僵。寧右論騎射武功都不及寧左,能讓他上場,景昭帝真不是一般的心狠。何湛作一番思索,執棋的指尖冰涼,黑棋子重重落在棋盤角落,棄了局。何湛感覺到寧右可能對他有另一番心思,回京后也著意避開與寧右相見的機會,可何湛與寧左寧右兩兄弟一起長大,他輪回這么多世,最無憂的記憶皆是幼年時偷花打棗的場面,對他們,何湛的確做不到最鐵石心腸。何湛讓管家從庫房中提了幾樣珍寶作賀禮,又喚了在府中給他調理身體的道士,同他一起到安王府去。安王府內外似乎加強了警戒,在外面巡邏的全是宮中的御林軍。見忠國公府的馬車停下,幾個御林軍圍上來,個個板著張臉,其中一人道:“安王府謝客,王爺不想見任何一個人?!?/br>何湛心中沉了沉,沒有下馬車,吩咐人將賀禮交給御林軍:“臣望安王早日康復?!?/br>既然對方不想見人,何湛也不強求,送了禮就回府了。守門的小廝轉到后院內,寧左,應該說是“安王”正坐在輪椅上,手中提著花壺澆花。這樣的角落竟與何湛花廳的構造相仿,連花的品種都一模一樣。府中的人說寧右每天都要來花廳照顧這些花花草草,寧左被送到安王府后,周圍的人都開始恭恭敬敬地尊他一聲“安王”。父皇的安排,他懂。正是因為懂,才會開始刻意按照寧右的生活方式來做。他自傷了腿后,日日夜夜都要在難忍的疼痛中煎熬,脾氣也因這只廢掉的腿變得越來越暴躁。探病的人前后來了很多,但都被拒了回去。無論寧左想不想見。小廝跑過來,寧左沒有澆花的性子,他把花壺扔到一側,喚人拿拐杖來。扶著拐杖,單腿立了一會兒,他才咬牙忍著痛將傷腿碰地,仍是一片冷痛,使不上一點力氣。小廝方才插上話:“王爺,忠國公來過了?!?/br>寧左一直含著暴戾的眼睛帶了些喜色,說著就拄拐杖往花廳外面走:“三叔到哪兒了?”不等他走出去,小廝又說:“御林軍攔了他,現在國公爺已經回去了?!?/br>“走了…?誰讓那群狗奴才攔的!”他暴怒著,“去將三叔喚回來!”小廝趕緊跪在地上,聽他的命令,卻不敢動?;噬嫌H自給安王府的人下過旨,不許安王見任何人。寧左看他不動,自是知道他在顧及什么,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盛,單腿拐著回到花廳,拿手中的拐杖打他,吼道:“本王要見他!去將他請回來!去不去!去不去!”小廝胡亂擋著打,疼得直叫,哭聲說:“奴才不敢啊,王爺,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寧左多日來的痛苦和沉郁終于找到發泄口,他用拐杖將架子上的花盆全都打下來,碎片泥土混到一塊,有些砸到小廝身上,砸得他哭聲混著眼淚一并下來,卻也只能受著。寧左打得狠,沒顧著自己的傷腿,右腿一陣抽痛,拐杖沒能架住,他直挺挺地跌進一片狼藉當中,摔得極為狼狽。瓷片扎進他的血rou當中,寧左扯聲痛叫出聲,繼而全都轉化為痛苦的吼叫。他這樣驕傲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成為這樣的廢人?寧左瘋狂捶打著自己受傷的腿,直至傷口崩裂,滲出血來。一直躲在花廳外不敢進來的下人趕緊跑進來,抱住發狂的寧左,口中亂喊:“安王!安王!別!求您了!別這樣!”不是安王!他才不是安王!他是寧左!他是太子!安王發狂的事驚動了宮中,等夜星的光浸透長空的時候,皇后和太子一起來安王府探望。皇后來時,寧左在房中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誰敢靠近他誰就要遭他打,整潔干凈的屋里全是狼藉,就連他身上都是臟污。“皇兒——”皇后在門外,看見這一幕,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