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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那么多年,覺得司予有多喜歡我這四媳婦兒???’,我當時覺得好笑,就老老實實回答她,說在我看來,至少‘現在’不算太愛吧。 老太太沒再往下問我為什么,只夸了我一句,說我把該看的、該學的,都學精了,以后必定能找個好老婆——雖然現在事實證明,我也沒按她說的標準,找到什么好老婆,不過我倒是覺得自己選對了?!?/br> 驀地。 不知想到何處,宋致寧的眼神飄遠。 好半晌,復才重揚笑意,吹出個清脆口哨,“至于卓青,我對她從來是同情大過于友情的?!?/br> “……” “我看了你們前前后后,那么多年,偶爾也會想,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又想她過得好,以你的聰明,在紀家熬了這么多年,總不至于不知道,你最初不顧老太太的意見把她娶進來,又一點不低調,寵著她,捧著她,順著她,卓青那幾個不省心的妯娌,還有老太太會怎么看她,局面又會變成什么樣,你不會猜不到吧?” 紀司予默然。 鮮血般澄艷的紅酒,在他指尖輕晃,波紋向外擴散。 “你把她捧到天上,讓她洋洋得意,作繭自縛的時候,就已經算到了她摔下來會有多慘。雖然你愿意拿手接著她,愿意自己給她當墊子,可一起痛了,只是多一個人痛,不代表她的痛能被你分擔。 司余仔,人生本來就是很多面的,要把一個人的人生,純粹只圍著你轉,你當然是開心了,你完全擁有了一個人,但是卓青又不是個死的,總有一天會發現——不過,我想,大概到今天,你覺得自己做錯的,都是沒能把很多事,一直瞞到你們老死吧?” 宋致寧在紀司予面前,從來收斂三分。 這天卻不知怎的,直往他傷口上戳。 “但其實不怪別人拆穿你,如果是她自己發現,得更痛苦,更想不開吧。 話又說回來,雖然我不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夢醒的,可醒過來了,能堂堂正正自己選擇離開紀家,說實話,我其實也是有點佩服她的——畢竟,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勇氣,在面對你這種對手的時候,保持基本的冷靜和理智?!?/br> 只要裝傻充愣,還是能接著過富貴榮華好日子,何樂而不為呢。 可卓青還是頭也不回就走了。 紀司予攥緊了酒杯。 駁斥的話,甚至一如他當年對阿青的挽留,就哽在喉口。 可到最后,也只剩下一句:“……我會帶她回來?!?/br> 某種程度上來說,紀司予,或許才是感情上最為簡單粗暴的那類人。 他或許不懂純粹的愛情,卻懂得純粹的給予和舍得。 可惜,人心并不是簡單的等價交換算術題。 宋致寧攤了攤手。 像個過來人似的,用某種感慨非常的語氣,只輕聲說:“好吧,雖然我覺得卓青不會再愿意回來,你給她再多她也不會愿意。但,司余仔,你是不是應該想想,如果你認為的,你愛她的方式,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那這到底是愛呢,還是……嗯,馴化?” 這世間,愛的方式有很多種,自以為是,一定是最差的那一種。 宋致寧說:“我偶爾懷念懷念青春的時候,也會想起第一次看見你那么著急,從欄桿上翻下去,跑去見卓青。你拿了一顆牛奶糖,什么都不說,就遞到她手里?!?/br> 十七歲的卓青,并沒有問得那么仔細,只是笑笑,感謝陌生人的好意。 那時的她如果知道紀司予埋在骨子里的固執和步步為營,會不會愿意接過那顆糖呢? 那天晚上,也是紀司予三十年人生中,唯一一次的酩酊大醉。 恍恍惚惚間,他想起自己曾經對躺在病床上,即將不久于人世的母親說,他最討厭的,就是小王子說的,什么【我太年輕了,還不知道如何愛她】。 為什么呢? 只要準備周全,不是就可以從一開始就好好愛她了嗎。 他那時還小,不過五六歲,卻已經會向母親爭辯。 【那我就不去探險,我也一點都不好奇外面的世界。 我會陪在她身邊,每天給她澆水,剪掉她的“爪牙”,把她放在最好看的玻璃罩里,不讓她受風吹雨打。 等她枯萎了,我就忘掉她,然后一個人變成老掉的丑八怪,但我永遠不會有第二支玫瑰花?!?/br> 經過了那么多大風大浪而尋到安穩人生的母親,或許從一開始,就看到了他那童言稚語背后過分的偏執。 所以勸他,【如果是這樣,為什么一開始不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呢?你會虛度時光的,司予?!?/br> 那時的他,堅定不移,又不容置喙的,說因為自己不想后悔。 “而且,不會有比我親手照顧的玫瑰花更愛我的人了,我照顧她,她愛我,我也愛她,我不需要別人了呀,mama?!?/br> 那時的笑是真的,誓言也是真的。 可他忘了問一問他的玫瑰花。 “或許,你愿意跟我過這樣的人生嗎?” 他忘了告訴她。 如果你愿意,我們就永遠呆在大房子里。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陪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 第一次養玫瑰的他,還不知道,讓玫瑰枯萎的,不是玻璃罩外的風吹雨打,而是隔離于世界的孤獨。 或許小王子是對的。 他那時太年輕,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以為前路坦蕩,阿青就會快樂。 在最想好好愛人的年紀,才發現,自己原來并不懂得如何愛她—— “啪?!?/br> “啪啪?!?/br> 小謝輕輕拍了拍奇怪叔叔的手背。 他湊到連睡著的時候也都眉頭緊蹙的叔叔耳邊,小聲喊:“起床啦!吃飯啦!” 喊了好半天,叔叔終于睜開眼,也看到他。 雖然眼睛有點嚇人的紅,不過小謝已經跟“叔叔”混熟啦! 他現在一點也不怕他了。 小謝于是傻呵呵的咧嘴笑:“你怎么比阿青還會賴床??!” 也一點都不顧忌地,拖住紀司予的手,“別睡啦,出去吃飯,阿青最不喜歡人家拖拖拉拉了?!?/br> 紀司予任由他拽著,趔趔趄趄下了床。 也沒問自己睡了多久,一切好像都來得那么順其自然,習以為常似的。 如果那些籌謀算計,從來都沒有發生。 或許他和阿青,也就是這樣,在湖州經營著他們的小家,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擁有普通的工作,朝九晚五卻溫馨團圓的生活。 客廳里,卓青一邊反手解開腰間的圍裙帶,一邊端菜上桌。 動靜傳到耳邊,這才抬眼。 她上下打量一遭,果不其然瞧見對面剛從房間里出來的一大一小,如出一轍的忘了脫鞋,就穿著襪子踩在地上。 她把菜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