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笑了笑道：“大小姐和我的那位朋友，不光相貌肖似，連性格都有些相似?！?/br>
尹鳳至道：“那女子是你的情人？”

方淮道：“已經不是了?！?/br>
尹鳳至看著他，忽然上前一步道：“我不在乎你透過我看到了誰，我也不在乎你對我有沒有情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大局考慮?！?/br>
“大局考慮？”方淮皺了皺眉，“什么樣的大局，能讓尹家愿意屈尊和我太白聯姻？”

“為了我的族人?！币P至轉過頭去。

方淮一怔，她手扶著欄桿道：“尹氏一族繼承了鳳凰血，為保血統純正，直到第五代也就是我爹娘那一代，都是族內結親?！?/br>
就好像天|朝那些為了保持某個體征近親繁殖的寵物一樣。方淮想。

“這種做法到我娘誕下我前也都沒有出現過什么問題?！币P至望著那些連綿成片的紅楓，“直到我娘生下我的小妹?！?/br>
她看向方淮?！八簧聛?，一半身體就像火燒一樣，那火紅的顏色，比這山上的紅楓還要刺眼。爹娘嚇壞了，急忙把她封在天玄池的冰面下，鳳凰浴火而生，她卻生下來就要忍受無止境的嚴寒?！?/br>
“后來又有不少族人被放進了天玄池里，無論是幾百歲的大人，還是出生不久的孩子?！币P至道，“大家都知道不對了，長老為此事在祠堂商議，最后決定，尹家自六代起，不再與族人結親?！?/br>
“改變舊俗是很難的事?！彼⒁曋交?，后者則若有所思，“但為了尹氏一族的將來，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

方淮自回到碧山后，每天都會抽空修煉。他告訴爹娘他在海外瀛洲島上找到了適合自己修煉的功法。李持盈夫婦雖然欣喜，卻還有些疑慮，不過得知那秘籍竟然是方淮外祖母傳下的琴譜的下卷，又聽方淮口述部分法訣之后，驚訝之余倒也放心了。

至于方淮拜師一事更不用說：“既然得人家傳授秘籍，拜師是應該的，太白雖是你師門，但究竟于你修仙一道上沒有教過你什么。授業方能為師。到時擇個日子，備好香案，正經行過拜師禮，也就是了?！?/br>
拜師的事雖解決了。但這些日子要陪尹大小姐游覽風景，又要重新擔起首席真傳的職責，交接的事務多且繁雜，也只要晚上的時候能偷出閑來打坐冥想。

他為免冥想途中被打擾，索性去了三疊峰。

還是如當年一樣，他騎著大白登上桃花巖，卻見巖石上早站著一個人?！把愎?？”

雁姑轉過身來道：“你來了。來此處修煉？”

方淮從白虎身下下來，拍拍它的腦袋讓它去一邊玩耍，可大白乍回到主人身邊，怎么都要黏著他，也只好隨它去了。

“是?！彼纯此闹?，來這個地方除了靜心修煉，也是對他的警醒，百年后，或許幾十年后，他要再面對余瀟。

一切物是人非，重新來過，但他不會再逃避。

雁姑看著他，嘆道：“近十年的苦工，就這么白費了?！彼锵У牟皇鞘陼r間，而是當中用來助方淮修煉的靈材，許多都再找不到了的。

方淮道：“從頭再來也不遲?！?/br>
雁姑點點頭道：“若是太白的人不介意，我就在此處多待些時日，幫助你修煉?！?/br>
方淮笑了，拱手道：“多謝雁姑了?！?/br>
“少來這些虛禮?！毖愎玫?，“怎么說也是仙君的弟子，這樣出去豈不給你師尊蒙羞？”

方淮聽慣了她這借口，只笑了笑，見她站在那桃花巖三個大字旁，峰頂寒風吹起，把她一身白袍吹得展開，衣裳上的大雁栩栩如生，卻想到尹大小姐說過的話。于是把那些話告訴了雁姑。

雁姑聽了卻不以為意道：“鳳族衰落是遲早的事，所謂鳳凰血，不過是當年撿來的一點好處罷了，能維持到如今，已經是天道給的恩惠了?！?/br>
她對方淮道：“你別聽她說得可憐。早在尹氏一族第四代的時候，就有人發現了這個弊端，當時也想出了解決的法子?！?/br>
方淮問道：“是什么？”

雁姑像是回憶起什么趣事，微微一笑道：“天生龍鳳，本是一家。想要保持鳳凰血的純粹，龍鳳結合是最好的辦法?！?/br>
方淮訝道：“所以那個時候……”

“那時候，天下恰好還留有最后一位龍君。而且也被尹氏的族人找到了?！毖愎脤Ψ交葱Φ?，“那位龍君是誰你也知道了?！?/br>
方淮了然道：“最后成了？”如果成了，那尹家人如今也不該為此事發愁才對。

雁姑搖頭道：“沒成?！?/br>
“龍君不答應？”

“龍君是無可無不可?！毖愎眯Φ?，“對仙君來說，和有鳳凰血的尹氏女結合的確能使力量境界更上一層，但他對這些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渴望。不過，他還是答應了婚事。你可知尹家當時安排出嫁的嫡女是誰？”

方淮一怔，尹家四代，嫡女……

“是尹夢荷?！毖愎秒y得笑得這么興味，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她是當年尹家的嫡長女，三界有名的美人。和現今這位尹大小姐沒什么兩樣，是不是？尹家人的無趣正在于他們從不做改變?！?/br>
方淮不由笑道：“那么究竟是為什么沒成？”

雁姑轉過身，含笑看著那遒勁瀟灑的“桃花巖”三個大字：“因為有人來搶親了?！?/br>
“搶親？”方淮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搶親的人，莫非就是尹宮主的心儀之人，那位武夷真人？”

“哦，你還知道他？”雁姑訝異地笑道，“我還道你們太白門人早把這個人忘了呢?！?/br>
雁姑的話中有深意，方淮一時卻猜不透。他知道這武夷真人，完全是因為這人是余瀟體內金丹的主人，他看原文時著重記下來了。

“是他?！毖愎玫?，“他和尹夢荷，本是有一樁婚約的。但尹氏為前途計，自然悔了婚，準備將尹夢荷嫁給龍君?！?/br>
“那這豈不是棒打鴛鴦？”聽起來，分明是一對郎情妾意的佳偶，被家族生生拆散了。

“也說不上是棒打鴛鴦吧？”雁姑卻道，“他們雖有婚約，但此前連面也沒見過。況且那時候武夷真人還是無名之輩，身世也不光彩，高攀上堂堂尹家大小姐，實在人人都覺得不配?！?/br>
方淮覺得自己摸不清這故事的走向了。索性繼續順著話問道：“那他是為何要來搶親？”

“當然是不服這一口氣了?！毖愎秘撌中Φ?，“尹家這樣有名望的修仙家族，卻出爾反爾，不把婚姻諾言當回事。怎能讓人心頭不憋著一口氣。所以婚禮大典當天，這位武夷真人——那時認得他的人都還叫他仲瑛——就只身上五鳳臺來搶親來了?！?/br>
“……”方淮道，“這位前輩真是……敢愛敢恨?！?/br>
雁姑興致一來，便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