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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起劍光,左躲右閃,躲過道道天雷,一路加注靈力于足下,終于飛到洛九韶身前三丈遠。他喊道:“洛九韶!”洛九韶眉頭皺起,雙目緊閉,絲毫沒有睜開的意思。鐘澤想了想,干脆死馬當作活馬醫,喊道:“沈畫愛你!沈畫喜歡你!你要挺過去啊,沈畫還等著你呢!”這么一喊完,鐘澤自己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洛九韶的眉毛舒展開,眼皮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鐘澤一看有戲,連忙也不管rou不rou麻了,再接再厲喊道:“洛九韶,你要挺過來??!沈畫還等著你呢!他那么喜歡你,你怎么能辜負他的期望,這狗屁的魔障必須得過??!沈畫愛你!沈畫喜歡你!沈畫……”洛九韶雙目一睜。黑色的金丹瘋狂地變形,最后長出一個頭,一雙手,一雙腳,變成了個娃娃的模樣。那娃娃五官細致,同洛九韶有八分相像,其上黑氣涌動,隱隱有生機之意。境界升,魔胎成。沈畫已連接三道天雷。探淵劍上紫色的雷電閃爍,光芒耀眼幾乎使人目盲。他縱身一躍,口中喝道:“長!”那探淵劍就暴漲數百倍,幾乎與一座小山的寬度平齊。這樣一把可奪日月的巨劍卻被沈畫牢牢握在手中,反襯得他更加嬌小無力。沈畫御空前行,握著這灰暗天地間最耀眼的光芒凌空一斬。長劍的劍身抵住三條蛇頭的七寸,他一聲大喝,劍鋒上雷光大盛,同時刻進三張厚實的蛇磷里。一股血rou被燒焦的腥臭味即刻彌散開來。樹下的陳升等人,遠處天空中的洛九韶和鐘澤都被這載入史冊的一幕驚呆了,巨劍斬九嬰,長空劈魔祖!剩余的六只紅燈籠一樣的眼睛紅得滴血,發出嘶啞的低吼。垂死掙扎之際,那長長的牛尾狠狠地甩過來。沈畫輕巧地一跳,縱身翻至長劍的另一邊。然后他輕巧地一踢探淵劍,那劍鋒就更沒入血rou內,最后直直斬落了三只巨大的蛇頭。至此九嬰的九個蛇頭全部掉落。無頭的身子在搖晃了幾下后,也緩緩地重重地倒在地上。參天的古木被壓倒,地面激起萬丈塵埃。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沈畫收探淵于手中,將最后一道納入劍內。天空漸漸放晴,一道金光自厚重的云層間直射而下。烏云散去,天空澄澈如洗。沈畫回過頭來,正與洛九韶四目相對。他溫柔地沖他笑。一陣風刮過,身后的樹林沙沙作響。沈畫抬手一劍,正劈中林間,一聲慘叫響起。沈畫轉身冷冷道:“誰?”☆、亂世(十八)沈畫語調不高,整個聲音卻好似在天地間回響。那林中沒有動靜,他便又劈了一劍,雖然沈畫的靈根并不適于戰斗,這一劍卻劍意凜冽,挾帶著天雷的浩蕩威勢。沈畫道:“出來?!?/br>林間爬出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身影。他像個身形佝僂的老人伏在地面上,下半身扭動著,青色的手指伸出尖利的指甲扣住地上的泥土,花白的頭發從兜帽里垂下來。那兜帽很大,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臉,只露出一個泛青的尖削的下巴來。在場眾人都沒見過此人,而且以對方怪異的形容,十有八.九是魔修,眾人都暗自警惕起來。沈畫落地,劍鋒并未收回,他問道:“你是誰?”那黑衣斗篷道:“我只是個無名小卒,從來沒有害過人,望仙君高抬貴手?!?/br>到了沈畫這個修為,差一步即可成圣,自可觀人因果。他微微瞇起眼,見那黑衣斗篷周身纏繞了好一些黑色的業障,雖然數量上算不得窮兇極惡,但也絕不全然無辜。他道:“你在撒謊,你身上的業障并不少?!?/br>那黑衣斗篷抬起臉來道:“我冤枉啊,我是魔物,需要新鮮的血rou??墒俏也怀匀?,我餓狠了就去林子里吃野雞吃野豬,有時候也偷偷凡人的雞狗之類的,就算是有業障,我手上也沒有沾過人命啊?!彼麚P起臉來說話時,嘴唇微微張開,一條舌頭在里面翻滾蠕動。洛九韶看著這一幕,心底涌上一股似有似無的熟悉感。沈畫似乎猶豫了,他輕聲道:“你當真沒害過人嗎?”那黑衣斗篷道:“我手上絕無一條人命!”沈畫道:“你又如何能讓我相信?”那黑衣斗篷悲憤道:“你們這些修者也好,凡人也罷,為什么都是這樣!聽到魔物就喊打喊殺,可是我是魔物,這是我能決定的嗎?!”“我一出生就和別的魔物不一樣,不止有進食和發泄的本能。那些撕咬,同類相食和殘暴的交.媾,每一樣行為都讓我惡心!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去吞食別人,別人就會來吞食我,將我的四肢扯斷,頭顱咬下,喝我的血,啖我的rou!”“我在魔界混在那堆魔物中,日日攻擊搶掠,啖rou喝血,活的和最低級的野獸也毫無分別。直到魔界到下界的出口開了,我才得以跑出來?!?/br>“我從沒見過這么明亮的天空,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色彩,也是第一次見到凡人。他們溫暖的肢體和笑容深深吸引了我,可是我不敢出去見他們,怕他們見到我青色的皮膚和嘴角腥臭的血rou。我一只躲在林間偷偷看他們,餓了就去抓野雞野豬吃,不行了還會趁著夜黑風高去偷那些凡人養的牲畜吃?!?/br>“直到有一天有個小孩子掉到了陷阱里面,我把他撈上來,他一直哭,我試圖讓他不哭,可是他怕我。那些凡人找過來,見到我都露出驚恐的模樣,他們朝我大喊大叫,沖我扔石子和箭羽。有一些扎到我的肩背上,雖然我可以再生,但是我也會疼啊,我也會流血啊,我也會難受啊?!?/br>“后來那些殘暴低階的魔物紛紛從出口出來,他們四處燒殺凡人,我有時看到也會上去把那些同類轟開,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是凡人驚恐的眼神和尖叫,還是路過修者迎面的一劍和滔天的法術?”“我手上沒有沾過人命,卻處處都有人要將我趕盡殺絕。我是魔物,你們是人,就將我定為邪惡,就要將我碎尸萬段,哪怕我的手上從來沒有沾過人命,哪怕我從來沒有起過害人的心思!”那趴在地上的黑衣斗篷口中長舌蠕動,雖然兜帽擋住了它的神情,卻能從它的聲音中聽出聲聲泣血。他一手指向洛九韶,悲憤道:“他明明也已經墮入魔道,為什么卻能得到你們這么多人的救助?!難道就因為他長著一副人的相貌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說著,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地面,仿佛內心的痛苦只能以這種方式宣泄出來一樣。沈畫似乎動了惻隱之心,他收起劍,輕聲道:“你走吧?!比缓筠D過身,一雙眼睛若有似無地看了一下洛九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