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忘記了嘛，畢竟他瞎的時候和沒瞎的時候可真沒什么差別?！?/br>
        花滿樓輕笑道：“我也不知你這是損我，還是夸我?！?/br>
        司空摘星牛飲一般的喝下一杯鬼草茶，壞笑道：“我向來只損陸小雞的?！?/br>
        陸小鳳挑了挑眉毛，“那我真是謝謝你的鐘愛了?！?/br>
        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冤家，明明關系那么好，卻永遠都停不下吵嘴，就連花滿樓都插不進去，只能無奈的和清梔對飲。

        天色暗下，茶也飲盡。

        司空摘星來去瀟灑，打了一聲招呼，就踏著輕功直接離去。

        而樓下，陸小鳳的飛馬也來了。

        陸小鳳放下茶杯，笑道：“我也該走了?！?/br>
        花滿樓認真道：“一路順風?！?nbsp;一如以往他們分別的那般。

        陸小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謝謝?！?nbsp;清梔輕輕道。

        女子的聲音輕輕，溫柔又內斂，但陸小鳳知道，她是一朵人間富貴花，艷麗如虹，清淺如云，只要轉身看一眼，就讓人無法忘懷。

        陸小鳳腳步微微頓，但他沒有轉身，只是漫不經心的抬手搖了搖，自由而散漫，一如他以往離開的那般。

        他是陸小鳳，自由又浪蕩的陸小鳳。

        所以，他不會轉身的。

        -

        北方的天氣干燥多寒，和因為春天到來而逐漸溫柔的江南不同，這邊的的初春依然是凌厲冰寒。

        好在美人圖得到修復后，清梔不再那么脆弱，否則能不能安全到達萬梅山莊都是兩說。

        兩人到達時，西門吹雪并不在山莊內，追殺司空摘星事情已經過去，不知道他又去做什么了。不過山莊的老管家倒是對他們很是熱情，招待著兩人進了山莊。

        “兩位來晚了，雪梅花期將近，已經不如前些日子好看?！?nbsp;老管家絮絮叨叨的給他們講著山莊雪梅最好的時節景致。

        主人不在，免了許多禮儀，管家帶著他們去了平時景色最好的一處，又安排了侍從上了一些茶點，這才笑瞇瞇的離去。

        清梔嗅著花香，笑道：“這萬梅山莊果然名副其實，風中花香不散，宛若在一位美人的懷中?！?/br>
        花滿樓為她倒了一杯茶，柔聲道：“可惜來晚了，許多花已經落了?！?/br>
        滿地殘花，吹風飄零，無端讓人憐惜。

        清梔端茶輕笑，“零落成泥碾作塵，香如故，這本就是它們的宿命?！?/br>
        花滿樓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只是見到，難免心中傷懷?！?/br>
        “你本就是心軟之人，即便是一株花、一根草，在你心中都是生命?！鼻鍡d望向花滿樓，輕輕道：“可這樣的你，卻遭遇著世界的惡意，這未免太不公平?！?/br>
        花滿樓看著清梔，輕笑著撫了撫她的眉間的褶皺，“世間并沒有不公平，有時候它還會給予你一些驚喜，“就像陸小鳳、司空摘星、還有你?！?/br>
        清梔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并不是驚喜……也許，我本就不該出現在你的世界?！?nbsp;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不?！?nbsp;花滿樓看著清梔，溫柔而認真道：“你要出現?！?/br>
        “我很高興，能夠遇到你?！?/br>
        清梔反駁道：“也許沒有我的出現，你的生活本來會很平靜，很安穩?！?/br>
        花滿樓有些失笑：“既然如此平靜、安穩，我又為何懷念呢？”

        “每一種選擇都是不一樣的生活，若是按你的說法，你的出現，帶我的也全新的生活?！被M樓溫柔的安撫著清梔，“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br>
        清梔垂眸，沉默不語。

        花滿樓輕笑著牽著她的掌心，繼續道：“即便是再次失明，我也已經滿足了?！?/br>
        清梔低低道：“我幾乎忘記了，你本就是聰明至極的人?！?/br>
        花滿樓的眼睛復明，不過是因為美人圖的殘余力量，那力量是她生命最后的一擊，至少可以維持月余。

        這兩日，約莫就是極限了。

        清梔輕輕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曾經說過，復明是要付出代價的?！被M樓笑著搖了搖頭，“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就在想，會不會代價就是讓你一直睡下去，好在最后你醒了過來?！?/br>
        在清梔昏迷時，他還見到了原隨云。

        但是他并沒有上樓，只是站在小樓的門口，待了一會，望著清梔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滿樓看見他，他也不閃躲。只是與以前有些不同了，花滿樓可以清晰的察覺到，他的身上有一股嘈雜的血腥味，那不是殺人后的血味，更像是他身體里的味道。

        像是水蛭……不，也許更像蝙蝠。

        花滿樓心想，也許這就是原隨云付出的代價，那么他自己呢？

        過了許久，直到清梔醒來，他都沒有發現‘代價’，花滿樓便明白了，也許他根本不用付出代價。

        因為他的光明，并不是永恒的。

        但花滿樓卻松了一口氣，甚至他還有些開心。

        “其實我很開心?！?/br>
        花滿樓溫柔的看著清梔，道：“我已經看見了許多，這本是無法實現的愿望，如今我卻都看見了，這已經足夠了?！?/br>
        他撿起地上一朵完好的落花，簪在清梔的發間，輕聲道：“即便，日后再也不能見?！?/br>
        花香入了心，便再也不會忘記，可是讓人忘記了這花，卻又情愿讓它藏在心間一輩子。

        清梔伸手撫了撫耳鬢的小小梅花，似乎嗅到了一絲淺淡的香氣，不由輕聲道：“你不希望我留下嗎？”

        “自然想的?！被M樓笑了笑，笑容有一絲心疼?！翱晌?，更想你活著?！?/br>
        清梔喉間有些輕澀，許久后，她微微揚起唇角，提著裙擺站起，走到空曠處，回眸輕笑：“我給你，跳一支舞吧?！?/br>
        花滿樓柔聲應下：“好?！?/br>
        佳人裊娜腰肢柔，飛起羅袖，與花間舞，容顏傾城，清淺回眸、惑人斷腸。

        風吹花落，梅花枝頭殘余的花瓣被吹落，像是下了一場離別的花雨。

        清梔飛袖收回，微微抬頭，花瓣落在她的面頰上，柔軟微癢。

        她忽的笑了笑，對面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