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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看著謝眺。他心疼他的謝眺。他錯了。驕傲自滿,自以為是的蠢貨,不真誠是一種傷害,對痛苦視而不見也是傷害,他自以為給了謝眺新的感情,其實還不如給到當初的保護和守候來得真誠。唯一慶幸的是,謝眺仍愛他,愛那個給予他保護,力量,守候的他。※謝眺的厭食癥好了很多,齊衡之又陸續給他送來了很多舊物,比如他慣用的抱枕,書籍,謝眺自己家里的臺燈,收納盒等等?,F在的謝眺已經能夠按時吃飯,和護士說說話。向航和Tini也抽時間來看他,有一次甚至浪姐也來了。齊衡之對幻想園的印象雖然一般,但知道這些人是真心記掛著謝眺,也不攔著。現在的謝眺剩下最后一個癥結,就是關于愛的議題。或者說是關于對齊衡之的感情。如同藤蔓互相纏繞生長。這幾年間齊衡之在他的生命中已然密不可分。那些羈絆化成的藤蔓有些甚至像繩索勒得謝眺生疼,勒進了他的血rou,但嘗試放棄的那段時間里,每每觸碰,都弄得謝眺一身血淚。他失憶了嗎?也不是,他的記憶正常,他的情緒也恢復穩定,也許是潛意識在規避著“齊衡之”這樣一個會傷害主人的話題,他從不提起齊衡之。這也許超過了心理治療的范疇,但作為謝眺恢復正常的緩沖,李醫生建議他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辦公室中,齊衡之突然提出了他要在旁旁觀謝眺的治療。李曼麗幾乎跳了起來。“你不能這樣,這已經破壞了職業道德,我的執照可能會被督導吊銷的!”“這是一點,另外,我不建議你這樣做。讓他毫無遮攔地將他深層的心理活動展示出來對他來說本身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如果你被發現,謝眺會出現怎么樣應激反應,你愿意看到這樣的場面嗎?”“我只想知道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饼R衡之話音低沉。“衡之,我們多年朋友,我會盡我所能幫助謝眺,但這件事情,我不能幫你?!?/br>“衡之!衡之…”“曼曼,”齊衡之用了他們少時的昵稱,“我找不到辦法了?!?/br>李曼麗眉頭皺在一起,看著齊衡之,她心里不忍,纖細的腳踝,穿著小羊皮鞋子踩在地面上,踏出踏踏的聲音。“或許有一個辦法?!彼o了齊衡之一個安撫的笑容。第49章揭開“謝眺,我想給你介紹一個朋友?!?/br>李醫生話音溫柔,在這一天的治療里,牽著一只白色的大熊走進治療室,走到謝眺面前。這是一個玩偶套裝,齊衡之套著笨拙的演出服,透過眼睛部分的網格,他揣著一顆緊張,擔心被拒絕而緊張的心看著謝眺。而網格之中,謝眺的眼睛綻放出了明亮的光澤,像星星一樣,他走近那只大白熊,貼著它毛茸茸的肚子,聲音柔柔的,眼角帶著笑,他問:“你有翅膀嗎?”大白熊沒有,他搖了搖頭,很用力地。“沒關系,我也沒有?!?/br>謝眺像一個大哥哥安撫著白熊,他說:“我們可以一起玩?!?/br>于是,謝眺有了一個玩伴,白熊總是在晚上下午出現,謝眺會擁抱他,撫摸他身上柔柔的毛,和他一起讀書,經常是謝眺拿著一本書,靠在白熊的身上,為他讀繪本。那時候謝眺像對待一個笨拙的孩子拿出了十足的耐心。自己也少了煩惱,展露輕松笑顏。有時候,謝眺會為這個新朋友畫畫,他的畫畫天賦仍然在,謝春秋是個爛人,卻畫了一首好畫,謝眺現在還能畫出一只可愛,笨拙,卻讓人疼愛的小熊。他說:“送給你,沒有人喜歡你沒關系,還有我?!?/br>“喜歡我的人也很少,所以沒關系的,好嗎?!?/br>沒有想到,下一刻,他聽到謝眺說:“也有人愛過我,我知道的?!?/br>齊衡之唯有沉默,眼淚也沉默,眼淚也吶喊,他愛你,他愛你。齊衡之就這樣陪著謝眺一個月,在所有他能擠出來的時間,都穿著厚重的玩偶服陪伴在謝眺身邊,齊衡之在記錄。他們畸形的關系始終需要解開,不管最后結果是聚是散,謝眺是否能夠重新接受他,都必須給彼此一個斷決。他不能自欺欺人。可….齊衡之不是神,無法掌控結局,他只能將一切他能記住的東西用眼睛記下來,即使有一日他們必須分離,即使謝眺不能原諒他,他也有一點可以守在心里的回憶。他想著,透過網格看謝眺的眼睛就有點熱,可心也是熱的。在等待中,齊衡之生病了,他喉嚨變啞,張口也說不出話來。失語。齊衡之又失語了。三天后的早晨,謝眺吃過早飯后發現治療換了一個房間,那個房間像個治療室,有一把椅子,一面墻是玻璃,他看到齊衡之坐在他對面的房子里。齊衡之的桌前放著一個白板。“謝眺,如果你能看到我,如果你愿意聽我說一些話,你敲一敲窗戶?!?/br>齊衡之的眼睛看向這邊,謝眺的心狂亂地跳動。他走動著,齊衡之卻沒有追視,謝眺靠到玻璃邊揮了揮手,揮動的幅度很大,齊衡之仍是沒有反應,謝眺就知道了,這是一面單向玻璃。齊衡之在盒子里,他是一個被觀察者。謝眺站到了籠子外面。齊衡之看不到他。他左右看了一會,低了頭,看著此刻等待他的齊衡之。齊衡之不像齊衡之了。穿著雖然還是那樣的端正整潔,那件衣服謝眺記得,謝眺曾經撫摸著他的肩膀,幫助他整理衣服上細微的褶皺。那時候齊衡之的身體是鮮活的血rou,健康高大。此刻那件衣服卻大了,虛虛籠在他身上。他的面容有揮不去的倦。謝眺甚至遠遠地看到了他的白發。被接到醫院之后,就再沒見到齊衡之了,沒想到相見一刻是這樣,謝眺的心里澀了。“篤…篤…篤….”窗戶被敲響的聲音響了起來。齊衡之的心真的落到了實處。他笑了一下,欣慰卻拘謹,像一個被老師檢閱的學生,低頭在白板上開始寫字。“我這幾天聲音壞了,說不出話?!彼麤]有再讓謝眺敲窗戶,差不多寫兩行字,就轉過來給謝眺看。“曼麗說也許是我的失語又犯了,所以原諒我只能這樣跟你說話?!?/br>“…謝眺?!?/br>齊衡之的聲音!像砂礫一樣嘶啞,艱難地開口,像是生生撕開了充血的喉嚨,發出了難聽,晦暗,卻絕望欲泣的呼喊,這呼喊卻很克制,通過房間的收音設備傳過來。“我害怕我寫太慢,你不愿意看?!?/br>謝眺敲了敲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