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
過年后給小皇帝寫信認了錯,用他平生最艱澀的筆觸寫明了他的畏懼與顧慮,小皇帝回信說:“我都明白,我想抱你了?!苯又终勶L花雪月。攝政王以為這就算和好了,找大同中僅存的畫師畫了個張著雙臂的自己給小皇帝寄了回去。他收復河套時常帶兵在外,小皇帝寄來的信非得在各個駐地轉上一圈才能找到人,往往一來一去就已經月余功夫,到后來攝政王深入敵境,來信就更少了,到最后只剩下攝政王攢了許多話記在紙上,訂成了一本書想帶給小皇帝,他失魂落魄地從朝上下來,在殿外站了會兒,轉身去找小皇帝。不想問小皇帝為何如此對他,自古爭權奪利就是如此,小皇帝已經不算無情,于是只想把書給他,回去做個富貴閑人……不算辜負先皇,他與先皇說過,若有一日海晏河清,他就做回他的紈绔。攝政王看著緊閉的殿門,坐在地上把要給小皇帝看的信從懷里掏了出來,他不知道該把這稱作什么,說背叛好像太重,可要當無事發生好像又太輕,他把信攤在膝蓋上,痛得不敢看它,也難過得想要燒了它,可是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寫不出這樣柔情的話,便不忍做什么,只能對著苦笑了一下,在殿里轉了一圈,小心地收到了書房架子的一層空格里。小皇帝邁出殿門,脫力地靠在宮墻上默默落淚,傅秉筆趕忙拿帕子替他拭淚,嘆氣道:“您這又是何苦呢?”小皇帝答不上來。他這兩年威勢越重,手下大臣俯首聽命,單論人望已經能與攝政王分庭抗禮,何況還占了一個大義的名聲,本不該如此著急,他給自己找了兩個借口,一個是攝政王受傷后他擔驚受怕,不想再讓他去冒險,另一個還帶著點少年意氣,想說攝政王曾經因為權勢疏遠他,他就拿走他的權勢,同時他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理由,只是他真正嘗到了一言九鼎的滋味,不愿意攝政王再以托孤之臣的身份來掣肘他,小皇帝在原地站了片刻,又一轉身推門進去找攝政王。攝政王已經不在地毯上坐著了,小皇帝著急地找了一圈,在書房看到了他,他摘了頭套坐趴在書桌前,臉埋在臂彎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小皇帝進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他,他無聲地繞到攝政王身后,看到了他腦后的疤,攝政王的頭發長出來一點了,有一層青茬,但還蓋不住疤痕,小皇帝心尖輕顫了一下,叫他說:“阿岑?!?/br>攝政王慢吞吞地抬起頭,他眼里并沒有小皇帝以為的淚水,只是看著有些遲鈍,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面前是誰,剛才連滾帶爬追在小皇帝身后的勇氣已經消失殆盡,只好站起身來,低聲喚道:“陛下?!?/br>小皇帝來找他卻不知道說什么,仍舊給自己找借口道:“阿岑臥房枕下有一本?!?/br>兩人都知道的內容是什么,攝政王卻不知道他來做什么,他默不作聲地聽小皇帝問他:“岑卿志向不止是虛君實相,是么?”他沉默了一會兒,承認道:“您為政全無過錯,臣做不到?!?/br>小皇帝便公開布誠道:“岑卿在外征戰這兩年,正相已經致仕,朕拉攏了參政臺半數以上宰執。北境地動之后,岑卿放手兵部糧草轉運,朕把兵部清洗了一遍,雖說不上熨帖,也不會再偏向岑卿。又在南方開了海禁,南方官員嘗到好處,已經與卿離心。若岑卿還有藏在暗中的人脈,就叫他們接著藏好,若朕有一天變得六親不認了,或許還能救卿一命?!?/br>攝政王低著頭不接話,他有點想說小皇帝變了,然而又不知道這有什么好指責的,他的想法比先皇預想的還要偏激得多,天生與皇權勢不兩立,小皇帝要拿走他的權勢無可厚非,他還不愿與小皇帝走向陌路,只好從袖子里取出兵符放在小皇帝手上,釋懷地笑了一下:“臣還未恭賀陛下喜得麟駒,這便補上?!?/br>第54章小皇帝在他回來的前兩天剛得了一個大胖兒子,皇子殿下生得頗壯實,落地沒多久,眼睛還沒睜開就給了小皇帝一巴掌,聲音響得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來,只剩小皇帝一個人抱著他,摸了摸泛紅的臉頰,搜腸刮肚地夸道:“好小子?!?/br>小皇帝曾和攝政王有一個未出口的許諾,他愛攝政王,只想碰他一人,然而攝政王卻好像不太在意,他甚至能假裝出一副全無芥蒂的樣子催著小皇帝再納兩個美人,小皇帝有時都不知道他自己和他的江山在攝政王眼里哪個更重,或許江山有難,攝政王也能毫不猶豫地拋下他去赴死,把他一人獨留在所謂安全之地,他一想到這種可能,心口就隱隱作痛,甚至徹夜難眠。正相曾拿這件事勸他,他問小皇帝:“倘若先皇無后,攝政王如今會如何?”攝政王必定不肯與逆王虛與委蛇,恐怕會安葬先皇之后當場拔劍自刎。小皇帝有心想反駁說此時形勢不同,沒有當初正統與逆賊之別,可他知道正相其實問的是若他堅持為了攝政王不要子嗣,那便要從近支中過繼一個,攝政王既有權臣之名,又有佞幸之嫌,等他死后他的生前身后名要怎么辦。可無論他選哪個,都沒有萬全之策,只好無言以對,讓人算著時間例行公事地寵幸了兩次貴妃,得了長子,叫皇后和她一起養著。小皇帝不愿去想這孩子是怎么得來,可大約父子天性還是在的,抱他的時候心里也軟,他不想要攝政王兵符,想要他真心,卻也知道自己卑劣,無顏說出口。小皇帝抓著攝政王手腕讓他攤開掌心,把兵符放了回去,目光躲閃地苦笑了下,攝政王看他不接,也沒有心思強求,隨手把兵符放到書桌上,心里漫不經心地想:還是臉皮薄,那就放這吧,等他什么時候想要了再來拿。攝政王松開兵符的時候手指尚且有點抖,他可能一無所有了,抬頭注視著小皇帝的面龐,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小皇帝相貌隨了先皇皇后,然而長開后神態與氣質越來越肖似先皇,在高高在上的權勢中浸染得純熟了,也慣于生殺予奪,和古往今來的皇帝們一模一樣,攝政王低下頭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絕望地想:我對小皇帝掏心掏肺,但是幸好不是沒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