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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拐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這是她第一次違背謝毓的命令。 心跳得飛快,渾身繃得僵硬,后背衣衫甚至滲透了一層薄汗。 她很害怕。 可她不會再逃避了。 明晞捏緊了拳,堅定地重復道:“我不會嫁給林文楓的?!?/br> 謝毓上前。 揚手就是一巴掌打落。 明晞被打得歪過頭去,長發從松散的發圈中滑落,凌亂垂在耳側。臉頰火辣辣的發麻。 “我要你現在立刻向林董事長和林夫人道歉?!敝x毓命令說。 “我不會道歉的,我根本什么都沒有做錯?!泵鲿剢÷曊f。她緩緩轉頭望向謝毓,眼眶泛紅,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都在這一刻爆發。 “由始至終,這場聯姻是你們一廂情愿的安排,您從來沒問過我喜不喜歡,愿不愿意,甚至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和林文楓正式見過?!?/br> “您為了一己之私,當初硬是拆散爸爸和mama逼他們回到南城,活在你的監控之下;他們沒有按照您的期望離婚,所以您把這份恨意轉嫁到了我的身上?!?/br> “您一直說您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長明好,為了mama好,是爸爸毀掉了mama的一生。但其實不是,毀掉他們的,是你?!?/br> “是你硬生生拆散他們,毀掉這個家的;是你找人打斷爸爸的一條腿,把mama安排去海外接管集團事務,讓他們分隔兩地;是你的強勢和專橫讓大家都畏懼你遠離你,當初mama想走,是你把外公的死強行加責到她的身上,讓她一直以來背負著罪惡感,以便她聽從你的掌控?!泵鲿勦卣f,眼淚滑落,恨自己這一刻才看清,“你根本就不是我外婆,你就是一個魔鬼!” 她說完便奮不顧身地往外跑,保鏢想攔,她也不知哪里來那么大的力氣,竟硬生生將對方推開,奪門而出。 場面混亂一片,聽到謝毓在身后嘶聲大喊她的名字,賓客的驚叫,紅酒和玻璃杯砸碎在地上。 推門出去那瞬,和慌張闖入的醫生護工擦肩而過。 她沒有回頭。 她不會再回頭了。 外面暴雨傾盆而下,頃刻便將她渾身淋透。極盡奢華的豪宅被遠拋腦后,冷風混挾著雨水一同涌入呼吸,竟是從所未有的解脫和舒暢。 她很清楚今夜違背謝毓私自跑走的后果,她也許會失去一直以來明家所賦予她的光環。 她不再擁有豪華的住所,舒適的生活,也不會再有人因為她的背景而時刻在她身邊吹噓高捧。 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一直跑出好遠,鞋襪里浸了滿滿的水,腳踩下去軟爛如泥。她才想起自己就這么跑出來,身上沒帶手機,沒帶錢包,什么都沒有。 她跑到臨近一處公交站避雨,渾身都濕透了,冷風吹過止不住的抖。 她雙臂環抱住自己纖瘦的身軀,緩緩蹲下去,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像是一只弓起來的小蝦米。 馬路轎車飛馳而過,濺起水幕。 恍惚之間,她回憶起六年前第一次走進明家別墅的那幕,漂亮的豪宅在夜間光影流轉,像是閃閃發亮的珠寶盒子。謝毓就坐在那只珠寶盒子的中央,和現在如出一轍的冷靜肅穆,只是她當時還小,讀不懂謝毓的情緒。 她開心地飛跑過去,撲進謝毓懷里,出于一個小孩子純真的心態,想要外婆的抱抱。 謝毓推開了她,臉上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 甚至站起來拂了拂衣袖,掃掉她碰上來骯臟的灰。 她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那么的卑微,懦弱,心甘情愿地作為一個扯線傀儡。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 她努力按照謝毓的旨意生活,把自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最初的時候,她只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想要得到外婆一個溫暖的抱抱,一句簡單的夸贊。 僅此而已。 車燈劃破雨夜,照亮視野恍若白晝。少年的黑色球鞋踏進水洼,雨水飛濺。 在她面前停下。 明晞緩緩抬起深埋在臂彎中的臉,望向他。 小臉被凍得發白,漂亮臉蛋上卻印著鮮紅刺目的五指印,頭發凌亂,眼中溢滿淚水。 她嘴唇嗡嗡地顫抖,像是想要喊他的名字,卻發不出聲音,只有虛弱的顫動。 顧靄沉的心仿佛撕碎般的疼。 他蹲下去,抱住她,將她的腦袋用力摁進自己的懷里。 “你怎么在這里,我找了你好久?!彼p聲說。 感覺他身體熟悉的溫度,腦海里緊繃害怕的一根弦終于斷掉。明晞在他懷里哭得顫抖,“靄沉,我什么都沒有了,他們都好自私,總說是為了我好,可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愛我,都只是為了自己,根本就沒人愛我……根本就沒有人……” 她哭得崩潰脆弱,他一顆心也痛得支離破碎。 雨夜冰冷,唯獨少年的懷抱熾熱guntang。 顧靄沉緊緊抱著她,低頭吻上她濕漉漉噙著淚水的唇。 “我愛你?!彼f。 第29章 那晚明晞在他懷里哭得崩潰顫抖, 好似要把這些年壓抑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宣泄。 他是她此時唯一能夠依賴的。 她淋了雨, 又在外面吹了那么長時間的冷風, 等到顧靄沉感覺懷中的人情緒漸漸平復,只剩下迷糊不清的呢喃, 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低喊她的名字, 明晞沒有應。手背探上她的額頭,才發現溫度高得燙手。 夜晚十一點, 公交和地鐵都已經停運。 雨勢太大, 連計程車也叫不到。 顧靄沉在附近的酒店開了房, 一路抱她上去, 叫來酒店服務幫她換掉身上濕透的衣服,又冒雨出去買退燒藥。 時間已晚,大多藥店已經關門, 他足足跑了兩條街才買到。 她情緒敏感脆弱,生病時候更難哄一些, 一番折騰才肯把藥吃下去。 半夜, 她發燒難受,他一直在旁邊陪她,高燒反反復復,直到快天亮才逐漸退下,人將近虛脫,迷迷蒙蒙地昏睡過去。 顧靄沉用毛巾替她擦拭額上薄汗,又幫她掖好被角。 撥開她額間微微濡濕的碎發,低頭, 輕柔地落上一吻。 這一覺睡得香熟,明晞足足從那日清晨睡到當天傍晚,除了中途幾次半夢半醒要找水喝,很快又迷糊睡過去。 顧靄沉回了趟住處,拿換洗的衣服過來,又向學校請了假。 醒來時外面已是暮光一片,許是怕影響她睡眠,屋內沒有開燈。晚風撩動紗簾在空氣中安靜翻飛,夕陽隔窗落入,給屋內抹了一層薄薄的暖色。 顧靄沉背對她的方向,在書桌那邊處理模型噴漆。 落日薄暮之中,半明半暗的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