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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漲漲! 第15章 甘露殿里,祁子螭低著頭在批閱奏折。 殿內燃著北地新送進來的冷梅香,味道淡雅又清冽,卻讓他心中越發地煩躁。 停下筆,聽著外面噼里啪啦的雨聲,他抬起頭問道:“王公公,這雨下了多久了?” 聽見祁子螭招呼他,王公公連忙小步向前,垂首答道:“回陛下,下了有一會兒了?!?/br> 祁子螭蹙眉按住隱隱發痛的胃部,隨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眉眼間滿是倦色,原本清潤的杏眼里竟布滿了細密的血絲。 “陛下是因何事煩心?” 王公公本是跟著先帝的人,先帝薨后便一直跟在祁子螭身邊。這么多年身近邊兒伺候著,見他這般模樣便知必定是有什么煩心事。 祁子螭沒有回答。 他在想事情,沒聽見王公公問他的話。 昨日,他將錦葵帶回去的時候,懷里抱著的人幾乎就只剩下了半口氣吊著。若說是苦rou計,那也未免演得太過了些。 錦葵結黨營私,一步步蠶食各方勢力的舉動,使他內心里一直認為他們兩個人是你死我活的敵對關系??扇缃駥⑦@人過去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細細想來,竟發現錦葵好像從來沒有對他做過什么傷害之舉。 原本以為是錦葵這人性子高傲得很,不屑于使一些背地里的手段??扇缃窨磥韰s又好像不是這么簡單。 他想去當面問個清楚,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竟然升出一絲膽怯。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這種突然而起卻又不知緣由的陌生情緒更讓他感到心慌意亂。 祁子螭按在胃部的手微微用力,將那痛壓下去幾分后緩緩開口道:“王公公對攝政王的事知道多少?” “回陛下,關于攝政王的事情老奴不敢妄加評斷,”小步走過去,王公公替祁子螭倒了一杯熱茶后又輕步退了下來:“老奴只希望陛下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事兒,保重身子要緊?!?/br> “順著心意么?” 將桌上擺著的熱茶喝下,感受著暖流緩緩地流過身體,他想起了錦葵的懷抱。 從小,母后就厭棄他,父皇唯恐有損天子之威更是從沒抱過他。 所以他覺得那個懷抱很暖,很柔軟。 *** 永安宮 有一人居中而坐,手捧暖爐。 爐子里放著的是專門從外域運進來的霜瀅媒余留的灶灰,既帶著淡淡的香氣又能保留極長時間的余溫。 這人著一湘大紅妝霏綢宮袍,袍角及地,墜著琉璃晶珠。袍面上用金線繡著朵朵牡丹,又以銀蠶絲勾邊留角,入目一片只覺得光華璀璨,美麗不可方物。蔥白的玉指上帶著一枚翡翠綠扳指,鑲嵌著米粒大的鴿血紅寶石。鵝蛋臉,杏核眼,身姿優雅。雖稱不上姿容絕色,倒也不得不論一句雍容華貴。 她是這后宮之主,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自然一應吃穿用度都要用這天下間最好的。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傳喝:“皇上駕到?!?/br> 隨著那未落的尾音,一襲濡濕的明黃色緩緩走了進來。 看著被下人圍簇著伺候的太后,祁子螭低身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后?!?/br> “起來吧?!?/br> 女人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慵懶和應付。 端坐著的太后,連看都不看底下站著的皇帝一眼,只是伸手拿了個蜜餞放到嘴里。 閉著眼,她享受地慢慢咀嚼著,品味著舌尖縈繞的甘香。 嘖,真甜,不愧是用快馬從南屬那邊新運進來的,跟那些隨處可見的便宜貨就是不一樣。 仿佛見慣了太后對自己無視的態度,祁子螭起身后便單刀直入地說道:“兒臣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懇請母后從太醫署里派人去幫攝政王療傷?!?/br> 握著蜜餞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太后暴起的尖細嗓子如同被人捅破了的氣嚢般扎得人耳根生疼。 “那種賤人早死早干凈,你怎得還要救她?”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極為生氣的事情,猛地用力推開周圍伺候著的太監宮女,竟是連坐也坐不住地直接抬身走了下來。 “只有她死了,你才能真正地做那萬人之上的皇帝。我從小到大教給你的東西都叫狗給吃了么?真是什么樣的人生什么樣的種,跟你那短命的爹一個德行,粗魯又沒有腦子,一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br> 被叱罵一通也并不生氣,祁子螭依舊恭順地回話道:“母后,攝政王是為了救兒臣才會重傷不起的,兒臣不能見死不救?!?/br> “那是她活該!她是死是活干我屁事,死了才干凈。以后別在我面前提她,一提到她我就來氣?!?/br> 憤恨地甩了甩袖子,太后轉身回去椅子上坐好。 周圍的宮女們見狀,連忙上前幫她揉肩松腿,只怕著太后一個氣惱連累到了自己性命。 氣急敗壞的她保養得當的一張臉嫩得跟豆腐似的,實際上年紀倒也不大,剛過二十九歲而已。 她當年嫁的那個男人,雖然貴為天子,但一身的戎馬氣息,是她從小到大最討厭的那種野蠻人。 不解風情,腦子里全是狗屁的家國天下,對她的小脾氣小任性從來都不會體貼照顧。 有一日她病重,太醫署的黃太醫來替她診治。那黃太醫對她極好,人又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她便半推半就,半勾引半推拒地跟人在了一起。 既然皇帝不寵她,那自然會有別人替他來寵。 她這樣貌美嬌柔的女子,不就應當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好好寵著么? 天見可憐的,沒過幾年,先帝身子竟然越來越差??粗稍诖采像R上要死的男人,她只覺得心里痛快。 她才不到二十五,正是花一樣的年紀。 皇帝死了,太子是她親兒子,那這泱泱天下豈不就是她的了? 可是直到皇帝死了她才發現,這么些年,她會的只有在后宮里斗來斗去的本事,只有拿不上臺面的婦人手段。 她鉚足了心思想要學呂后那樣垂簾聽政,卻發現她聽不懂,什么都聽不懂。 羽國的皇帝在挑選妃子的時候,從來不會從達官顯貴的女兒中挑選,而是會選擇那些身世清白的平民女子。 怕得就是外戚干政,擾亂朝綱。 所以她腦子里只有市井村民的小聰明,會耍的只有讓人貽笑大方的小伎倆。 可她不會的,錦葵都會。 一個十八歲的黃毛小丫頭,坐在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指點江山,將她堂堂太后壓得抬不起頭。 憑什么? 憑什么她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她錦葵就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這賤人死了才好,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過上真正的安生日子。 “兒臣知道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