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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喜歡被利用,這也意味著他們之間終會有翻臉的一天。從晌午在南風解意門口收到那張寫著“衣食”兩字的紙團開始,他的身世和行蹤便已暴露。紙團之事絕非偶然,背后到底是誰指使還全然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疑點重重。紀拂塵將事情始末仔細在腦中一遍一遍回放,幾個細節極為關鍵:其一紙團的紙張用的是皇宮專用的水紋紙,這就說明紙團很有可能出自皇宮;其二紙團上的字跡是自然干的,而正常情況下墨跡完全干透須半柱香時間,這就說明紙團上的字不可能是剛剛寫的,至少是在半柱香前提前準備好;其三紙團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折痕,這就是說紙團應該被人捏在手中很長時間;其四紙團是在他獨自一人時強行塞進來的,然后那個塞紙團的大漢又匆匆離開,這就說明幕后之人很可能忌憚被其他人知道。從這幾點看來,紙團之事明顯就是一場預謀。沈府與京城相隔萬里之遙,真正見過皇子的人寥寥無幾,誰會知道他就是荀裕?若只是身世暴露還不足為慮,最叫人擔憂的是送紙團的人為何知道他那時恰好在南風解意?他決不相信這是巧合。如果是巧合,那巧合也太多了:那人不但知道他的真實身世,而且知道他藏在沈府,還知道他在某一時刻正好陪同沈鈞去南風解意……所有這些都指明了一點,幕后之人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他已處于監視之下。自進了沈府,除了去過南風解意外,他從未出過大門。這么說,他的行蹤一定是從沈家泄露出去的。沈家有人在監視他!他并不能確定監視是何時開始的。也許在進沈家之后才有,這就意味著未進沈家時他的身世行蹤并未暴露。又或許對他的監視早就已經存在,只是自己沒有發覺而已,若是這樣,那就證明未進沈府前已經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紀拂塵眼里浮上一層冷意,又很快消失無蹤,往楊總管的住所而去。楊總管見他侯在門口,招手示意他進來,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公子叫你來有何事?”“此次來找楊總管并非公子派使,”紀拂塵低著頭道。假借沈鈞之名直接問出想問之事固然簡單有效,可若是傳到沈鈞耳中,被他發現自己借他之名打聽不該打聽的事,必然徒增許多麻煩。他敏感地察覺到沈鈞并未信任他,沒能得到他的信任便也罷,決不能行此蠢事加重他的疑心。楊總管微微皺眉道:“那你來此是?”“小人有幸進了沈府,時至今日已一月有余,只是尚不知發放月俸的具體日子是何時,小人想著若不問明白恐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故此特來請教楊總管?!?/br>楊總管聲音冷了:“每個月發一次,一般會在月半當天發?!?/br>紀拂塵點頭,卻又試探道:“小人料想還有人在我之后進沈府,正好順帶支會他們一聲?”“勿多事,近段日子除你之外并未有其他人進來?!?/br>“是,小人告退?!?/br>紀拂塵想要打聽的正是在他之后有沒有其他人進沈府。心中暗想,既然沒有人在我之后進沈府,那么監視者一定是在我之前就已經藏在沈府之中。要么單純只是仆人被人買通了監視自己,要么就是監視者雖然混在沈府卻一直都是幕后主謀的人?,F在我在明他在暗,若想憑一己之力把他找出來,必然要費一番心力,倒不如來個以靜制動引蛇出洞。那個紙團只是個開始,他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有其他行動。紀拂塵抄小路從假山處回云水居。他是沈鈞的貼身小廝,并不能離開太久。打聽到沈鈞正在花園賞花,又疾步過去。見他朝自己走來,紀拂塵在一塊石碑旁停下,側身立在一旁,微微頷首道:“公子?!?/br>沈鈞訝然:“咦,拂塵這是去哪了?”“小人有些私事不是很清楚,特地去問了下楊總管?!?/br>“哦?我最喜歡聽私事了?!鄙蜮x一臉期待道。紀拂塵猜到他會問,道:“記得公子在我進沈府時曾許諾說,每個月都會有雙倍月俸發放,故去問一下楊總管何時發放月俸?!?/br>“拂塵如此缺錢用我便給你預支一個月,可好?”紀拂塵知道無論他說好或不好,實際都等于承認了缺錢用,便道:“公子的好意小人心領了,只是沈家有沈家的規矩,若因我而亂了規矩,豈非我之罪過?再說我在沈家有吃有住,又無須補貼家用的,也時常不用出門,哪里會缺錢用?”沈鈞輕笑出聲:“拂塵真是滴水不漏?!?/br>“公子過獎?!?/br>沈鈞突然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里含著笑,眸子深處映出一片似錦繁花,抿嘴未說片言。紀拂塵立在原地不動,任他打量。沈鈞終于先挪動身子,“拂塵真是配合,知道我在賞花,特地站著讓我賞了這么久?!?/br>紀拂塵側了側身,從他的正中央位置移開,“抱歉擋住公子賞花?!?/br>沈鈞笑著走到他身邊,伸手往他頭上而去。紀拂塵微不可查地蹙眉,本能地將頭偏移,才要邁開腳步,卻見他已收回手。沈鈞將手掌在他跟前攤開,手心里竟多了一瓣純白落蕊,挑眉道:“我賞的是拂塵頭上的花?!?/br>紀拂塵淡然道:“這花都在公子手里了,公子既然想賞這朵花,便收起來慢慢賞?!?/br>沈鈞聞言手腕旋轉半圈,掌心變得朝地,落花飄然而下,最后輕輕落在腳尖,又沿著鞋子弧度滾落在地。“若不是沾了拂塵的光,滿樹的繁花又有何異?”“花瓣有殘有全,顏色有深有淺,花形有小有大,花的痕絡走向各不相同,哪里不算有異?”沈鈞輕聲嘆道:“它們都長得不像拂塵!”紀拂塵微垂眼眸閉口不言,如同聽到一句與己無關的廢話。它們當然長得不像我,事實上它們不像任何一個人。沈鈞湊近一步,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萬分委屈道:“拂塵啊,你發現沒有,你變了,明明你以前很害羞的,還很喜歡和我打情罵俏?!?/br>“公子想多了?!奔o拂塵頷首道。若亮刀子打架也算打情罵俏的話他也無話可說。他早摸清了沈鈞的性子,若想讓他閉嘴,不回應便是最好的辦法。不管他說什么,若能澄清就把話說清楚,若不能澄清便隨他怎么說去,只要他手腳安分,他就只當耳邊風什么也沒聽到。有些事別人怎么說不重要,自己心里不犯糊涂就好。事實并不會因人的特意歪解而改變絲毫。天色漸漸昏黑。伺候完沈鈞用膳,紀拂塵才抽出空到尚食齋用膳。這時,一個灰衣小廝突然走過來坐在紀拂塵身邊,從懷里掏出一封素書道:“你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