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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那本來放了一半的心,又懸了起來,眉心微顰地看了一眼守在盧月齡身邊,那個看起來,有些眼生的婆子,心下,微微一沉。 正在這時,眼前身影一晃,聽得一聲斥責,面前端茶的丫鬟已是匍匐跪在了跟前,語調很是驚惶地迭聲喊道,“夫人……夫人饒命!” 裴錦箬望了一眼裙幅上深色的茶漬,杏眼微微沉黯,這局,實在太過拙劣了。擺明了就是請君入甕,端看是不是愿者上鉤了。 “錦箬,我陪你到里間去換身衣裙?!北R月齡神色一緊,卻是猝然道。 “王妃娘娘,這怕是不妥吧?”誰知,邊上那婆子卻是一臉恭敬地道,“靖安侯世子夫人剛剛生產沒有多久,正是體虛的時候,知道世子夫人與咱們家王妃交情甚篤,可若是過了病氣到底不好。還是請世子夫人移步,就到左近的廂房去換身衣裳便是?!?/br> 四下,有些安靜,盧月齡僵著面皮,裴錦箬半垂著眼,盯著裙幅上的茶漬,眼觀鼻,鼻觀心,徐蓁蓁則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 過了片刻,裴錦箬抬起頭來,倏忽笑了,“那便有勞這位嬤嬤派個姑娘為我引路了?!?/br> “那是自然?!蹦瞧抛哟故椎?。 盧月齡一怔,神色復雜地望向裴錦箬,眼底,恍惚有淚光。 徐蓁蓁則是蹭身而起,“我陪你一道去?!?/br> 裴錦箬卻是轉過頭,朝著她搖了搖頭,“不用了,你陪著月齡在這兒說會兒話,我片刻便回來?!?/br> 裴錦箬的話,加上她刻意的眼色,以致徐蓁蓁和盧月齡兩人,都只能僵著身子坐在原處,眼睜睜瞧著裴錦箬斂衽起身,跟著引路的丫頭,徐步往外而去。 倒果真沒有走多遠,就在正院左近的東跨院中,到得一間廂房前,那丫頭便是駐了步,將門輕輕推開后,便是躬身退到一旁。 裴錦箬轉頭看了身側的紅綃和紅綾一眼,便是提起裙角,進了門。 門扇在身后“吱呀”一聲合上,裴錦箬便也停下了步子,就站在門邊,眉目已然冷凝。 過了片刻,許是沒有等到她進去,一道身影終于從落地罩后轉了出來。 “既然都已經來了,也進了這房門,多走兩步,又如何?” 來人一身白底藍繡麒麟紋的錦緞直裰,腰束玉帶,頭戴金冠,嘴角含著笑,當真是芝蘭玉樹,貴氣逼人。 偏落在裴錦箬眼底,卻只有面目可憎四字可言,甚至有些惡心,前世的她,怕果真是瞎了眼吧?如何會看上這樣一個人? “本以為是我想錯了,卻沒有想到,穆王殿下果真這般厚顏無恥,全無分寸?!睆埧?,便是毫不留情地冰刀霜劍。 蕭綦一愣,片刻后,竟是笑了,“倒是從未見過你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看來,果真是惱了。你也莫要惱,我也是想與你單獨說說話,卻沒有法子,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安排妥當著,不會出什么岔子,更不會與你的名聲有半點兒害處?!?/br> 他一直自稱“我”,而不是“本王”,好似紆尊降貴的特意親近,可裴錦箬卻沒有半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 “穆王殿下若還顧念著我的聲名,便不該如此害我?!迸徨\箬面上厲色沒有半點兒和緩。 蕭綦默了默,到底是天之驕子,從未有人這般給他臉色瞧,還是一而再,再而三,面子上到底有些繃不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本王并沒有逼著你來。你明知是本王設的局,本王也給了你選擇,可你還是來了,既是來了,又何必擺出這番姿態?” 裴錦箬笑了,“也對!我何必與你在此浪費時間,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卻含著難得的銳利,毫不退讓地逼視蕭綦。 ------------ 第443章 別怕 “我是猜到是殿下的局,卻還是來了,殿下難道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嗎?”裴錦箬嗤聲問道。 “殿下舍得拿月齡來做局,是因為哪怕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可在你心中,卻不過一顆棋子,可我不一樣,她是我的姐妹,是我看重之人,所以,哪怕明知是局,可為了她,我還是來了。這便是我與殿下的區別,我和殿下,從不是一路人?!?/br> 說這些話時,裴錦箬始終平靜。 蕭綦卻聽得不平靜了,“你是在與本王談情義?本王若非為了情義,又何苦這般煞費周折?” “殿下若果真為了情義,便希望殿下能善待月齡,她并未做錯什么,殿下府中剛沒了一個周側妃,若是連正妃也出了事,怕是就要流言四起了?!边@話里,自然是提醒。 落在蕭綦耳中,卻成了威脅,“本王的好王妃,若當真什么都沒有做錯,你緣何又知周側妃之事?再說了,她當真什么都沒做錯嗎?那博文館中,那個教書畫的先生,又是怎么回事?”蕭綦語帶譏誚。 裴錦箬一哂,盧月齡和甄先生的事,他原是知道了?是了,只要有心,這世間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既然殿下都知道了,想必,也該清楚,月齡和甄先生之間,自來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半分逾越之處,清清白白。如今,甄先生已娶,月齡已嫁,自嫁了殿下以來,更是謹守本分,將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殿下又何必揪著一樁舊事不放,沒得壞了夫妻情分?” “本王找你來,不是為了說此事?!笔掫肽樕行╇y看。 “若非殿下待月齡那般,我也不愿插嘴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兒?!迸徨\箬未嘗不知夫妻之間的事兒,外人最好莫要置喙,否則,怕是會惹埋怨。 但周側妃的前車之鑒,卻不得不防,蕭綦此人,她前生從未看清過。原來,溫文爾雅,待人和善的背后,卻是將天家的涼薄發揚得淋漓盡致。 他心中情義二字,甚至及不上高坐龍椅的永和帝萬一。雖然,如今的永和帝,在帝位上坐久了,怕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若是換了如今,他可還會那般不計代價,瞞天過海地保下燕崇這么一個前朝余孽? “放心吧!她總歸是本王明媒正娶的正妻,只要她安分守己,本王答應你,自不會取了她性命?!笔掫氚逯粡埬?,終于是承諾道。 裴錦箬蹙了蹙眉心,雖然對他口中是因她之故很是不以為然,只是抬眼望了望蕭綦漸漸染上陰鷙的雙眸,裴錦箬還是生生忍下了到口的話,轉而道,“月齡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