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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小的窗往外看去。 那入目的一小塊兒夜空上,恰恰好,綻放出一朵絢爛的花。 朱雀門的焰火,已經如期而至。 她終于還是履行了今日的承諾,陪他到了這最后的時刻。 卻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情狀。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方夜空上爆出一朵又一朵絢爛的花。只裴錦箬專注地望著窗外,燕崇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收回,同樣專注地落在她被焰火映得明明滅滅的面容之上。 焰火雖是璀璨,卻終究是轉瞬即逝。 四周陷入黑暗的剎那,這方小小院落的柴扉,也被人篤篤敲響。 打頭的,正是洛霖,并幾個錦衣衛。 瞧見燕崇安然無恙,洛霖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他一貫的不茍言笑,也看不出喜怒,但攏起的眉心卻是舒展了許多。錦衣衛辦事都是辦老了的,他們有最好的大夫,能制毒,也能解毒。為了以防萬一,是帶著人的,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有賴裴錦箬清毒清得及時,那大夫不過上了藥粉,又用銀針排了兩回毒,給燕崇喂了一顆內服的藥,便說毒已無礙,只外傷好生休養些時日便是了。 裴錦箬至此,一顆始終懸吊在半空中的心,這才踏踏實實落了地。 外間,又有重重的靴子響,由遠及近。 一身艷麗的大紅飛魚服,恍若火焰一般熾烈。 裴錦箬下意識地回頭,見得扶著腰間繡春刀,跨進這間小小瓦房來的袁恪時,不由得,便是有些心虛,站起身來,訥訥喚道,“表哥!” 袁恪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這里見著她,眼底極快地掠過一道暗影,目光著意在她身上盯了盯,這才收回視線,望向榻上的燕崇,抱拳拱手。 燕崇亦是勉強施了一禮,對著袁恪扯唇笑道,“謹之兄今日當值,護衛陛下安危便是,我這里的區區小事,委實無需煩勞?!?/br> 袁恪眉毛都沒動上一根,只是語調淡淡回道,“陛下聽說你遇襲,甚是掛心,特命我來看看?!贝蠓虼藭r正在給他肩胛的傷處上藥包扎,袁恪目光隨之望去。 燕崇便是扯唇笑道,“吃了點兒虧。既然謹之兄來了,那接下來的事,便多多有勞你了?!?/br> “分內之事?!?/br> 燕崇笑笑,轉而望向裴錦箬,“你呢?我讓洛霖送你回府?” “這個就不勞晙時你費心了吧?”裴錦箬還沒有做聲,邊上袁恪便已清清冷冷地道。 裴錦箬一愕,轉頭望向袁恪。 燕崇則是皺緊了眉。 被兩人盯著,袁恪卻還是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表妹這副樣子,若是直接回府,只怕會將親家老太太和姑父嚇個夠嗆。待會兒,還是隨我一道回英國公府去,裴府那頭,我自會派人去交代?!?/br> 燕崇這才轉頭細細打量裴錦箬,一看,也是皺眉。她今日,雖還是穿的一身紅,可那血污終究要比披風本身的顏色來得深,何況,還有那股深濃的血腥味。更別說,她臉上也濺上了些,襯著她那白皙的膚色,更加明顯。頭發凌亂,當真是形容狼狽。 雖然不愿意,但燕崇還是不得不承認,袁恪確實考慮得周到。只是去英國公府……燕崇有些不痛快,可又能怎么樣?英國公府那是裴錦箬名正言順的外祖家,而袁恪,更是她名正言順的表哥。 裴錦箬也覺得袁恪設想得周到,略一沉吟,便是笑道,“如此,便多謝表哥了?!?/br> 袁恪默然點了點頭,立刻讓人護送裴錦箬先回英國公府去,又讓人去裴府報信,說是袁清洛今日也來逛燈會,表姐妹二人正好遇上,便請她家去住上一夜,明日,再送她回府。 之后,別說說話了,連眼神兒也沒有對上一個。 “晙時受了傷,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排查、審訊這些事,便交給我了?!?/br> 燕崇插不上話,眼睜睜看著裴錦箬被送走,臉色有些不好看?;仡^卻還對上袁恪那張棺材臉,登時覺得這人不過表面正經,心里卻蔫壞兒。 等著吧!往后,誰比誰名正言順,現在還說不準呢。 哼了一聲,皮笑rou不笑地嘴上領了袁恪的情,他大爺似的讓人抬著,從這院子里出去,回靖安侯府去了。 裴錦箬被送到英國公府時,夜已深了,葛老夫人,包括吳夫人都已經早早歇下了。袁恪也沒有想過要驚動她們,只是帶了話給袁清洛。 袁清洛便著人在她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間客房,給她準備了干凈的衣裙,備了熱水,沐浴之后,讓她暫且歇下了。 說實話,很累了,可是躺在床上,裴錦箬卻是半天沒有睡意。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到了這會兒,想起之前那場暗殺,她更覺得后怕。就在幾個時辰之前,她才與閻王爺擦肩而過了一回。 本以為,死過一次,該當無畏才是,但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還是怕死?;蛘呤歉滤?。 她如今的日子尚好,往后,她還要過得更有滋有味,多姿多彩才是,自然是不能死。 輾轉反側了大半夜,也不知什么時辰了,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第155章 夢魘 等到第二日睡醒時,卻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昨夜最后倒也睡著了,可卻做了一宿的夢。 夢里忽而是昨夜那一場讓人肝膽俱裂的刺殺,清晰得她仿佛能夠感受到那支鐵箭從鬢邊擦過時,深濃的殺意。忽而卻又是凌亂的畫面,戰場廝殺,兵荒馬亂。 她分明沒有去過戰場,可那夢境里的一切,卻那么的真實。 她甚至恍惚瞧見了那面在硝煙中獵獵飛卷的戰旗,上面那個鐵畫銀鉤的“燕”字,甚至瞧見了軍旗下,驀然回首望來的人。絳衣玄甲,兜鍪的紅纓下,一雙眼如寒芒點點,一直冷箭卻是朝著他面門疾射而去...... 裴錦箬張嘴的驚喊,將夢境與現實撕裂開來,她陡然從夢中驚醒,自枕上彈坐而起時,夢中的一切,也告終結。 等到盥洗后起身,她心里一直有些奇怪。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是因著昨夜果真被嚇到了嗎? “果真是被嚇到了?”袁清洛望著她,也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裴錦箬驀然醒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