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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咳嗽,淬玉也似冷白的面容上生生泛起了病態的殷紅,說不出的綺麗妖媚??戎戎愀杏X身旁有人坐了過來,溫熱的手掌輕拍在一向冰冷的脊背上,那口氣居然就這么順了下去,坦坦蕩蕩的,一掃以往壓抑沉然。凈蓮仰起頭,面無表情地讓過了行止的手,又往季清身邊靠了靠。三個人并坐一排,好死不死凈蓮被夾在中間。故此一路上凈蓮始終精神抖擻,平日里動不動就打瞌睡的毛病那是全然沒有犯,正襟危坐就好像書塾里的孩子,輕輕一碰都會緊張上半天。解救他的是行止。“老周,你家主子身體不適,到此為止便好?!毙兄箾_簾外揚聲,低沉的嗓音霎時間似是帶上了幾分關切。騙誰!凈蓮吃吃地笑,一貫被這人糊弄來糊弄去的,如今也算是長了經驗,再沒有以往那般自作多情。以為他給予的便都是好的,一心一意的相信,心甘情愿的被欺騙,被隱瞞,最后“門庭冷落鞍馬稀?!毙稳莸目刹痪褪撬@般光景!然眼下他也確確是不愿被夾在這二人當中,也就順了行止的意思。隨后馬車一停,照例是老周先扶了凈蓮下來,再恭敬地替行止兩人打簾,整個過程中一言不發,倒是與他主子那氣死人不償命的性子相去甚遠。凈蓮一手扶著老周,由著他將自己帶向最近的一處酒樓。身后行止看著那人一身白色長衫下仿佛沒有東西支撐一般,空蕩蕩的叫人以為是一只獨行的白衣鬼。只不過是三年罷了,這人竟然能衰弱成這樣,瘦瘦長長的手臂直愣愣的掛在老周的掌中,倒像是微一用力就可以捏碎一般。戲子的腳步邁得優雅精細,然細看時便可輕易看出十足的外強中干來,若不是老周在一旁服侍,行止簡直是以為一陣風都能夠把這身骨架吹倒。他不知道這些年戲子是怎樣過來的,也許是從未想過要去注意,從未想過要去關心,所以也從未想過這人竟會生出些老態來,分明還是年輕得緊,怎么就會有這樣一種感覺呢?行止細細想來,卻是開始后悔讓這人出山了。自己這次確實是十分要緊,戲子已經是這樣的境況,一旦失手,那可就真有些麻煩了。思緒起伏間,行止忽然覺得有人在看他,一抬頭就撞上了凈蓮似笑非笑的眼神。戲子身旁站著季清,同樣也是略有不耐地望著他,很是有幾分不言而喻的嫌棄。看來是嫌他擋路。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側身讓過??蠢现軘v著那人進了里間,長袍下雪白的布鞋搖曳生姿,倒是合了他那名字,步步生蓮。作者有話要說:☆、2舊夢“打盆水來吧?!眱羯彿潘闪艘幌陆罟?,斜挑著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老周:“我累了,沐浴?!?/br>這句話隱隱間有些挑釁的意味,老周身材相當高大。一般來說這種人會甘心屈就為一介戲子的護衛實在是有些稀奇,但偏生就是如此,且對凈蓮相當盡心,并無半點怨尤。委實稀奇。老周相當的沉默,他起身就準備去喚那小廝進來倒水。然而走了還不到兩步便猛然轉身,一把看上去相當沉重的鐵棍冷不防出現在他手中,夾著破風之聲狠狠往凈蓮頭頂招呼了過來。“只有兩天了……”凈蓮的眸子仿佛透過了周圍無形的肅殺,清淺的顏色中含了些許無奈,和些微笑意,直直的像是要看透人心。老周微微一僵。“早就告訴過你要耐心些……偏偏……又總學不乖?!?/br>他慢條斯理的看著老周無力地僵住,慵懶的聲線媚氣驚人。“兩天以后,我這么個身子,要殺要剮還不是任你盡興。多等等,興許就少吃些苦頭?!眱羯徯砝@進了屏風后,玲瓏的鏤空中只見他身段妖嬈,黃昏晦暗的夜色中更添了三分莫明的興味:“打些熱水來?!?/br>門外早有小廝候著。老周剛要吩咐,就聽屏風后戲子低笑道:“你親自去?!?/br>生硬的臉龐陡然僵住,臉黑得好似鍋底。“別人,我不放心?!?/br>熱水很快就來了,騰騰的煙霧籠著,溫度高得有些異乎尋常。戲子舒展開雙臂,老周默默替他褪下衣物。雪白的衣裳下是修長的骨骼,不愧是戲子,這一身養尊處優的皮囊倒還是精美得很,線條流暢狹窄,就好像用玉溫養了的月華鋪陳開來,渲染成大片大片蒼白的美好。老周靜默的退下。里間有一扇屏風相隔,可以非常清晰的聽到水花濺開的聲音。老大不小了這人似乎還是淘氣得很,老周只消一低頭便可看見自屏風后蜿蜒而出的水流,連帶著水中的倒影。戲子纖瘦優美的小腿看得分明,不經意間又是風情萬種,旖旎生姿。窗外有人影晃動。以戲子的眼力是決然看不到的,但老周卻是聽得真切。他也不做聲,窗外黑影有如風過叢林,森森然搖擺不定,過了片刻間便消失了。一會兒功夫就聽見屏風后傳來戲子的聲音,仿佛是刻意壓抑著,低回婉轉。“干什么?”“你那個護衛很不忠心呢,”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知道我來了也不提醒,看來你這性子還是那么的不招人喜歡?!?/br>水聲響起,戲子大約是從浴桶中站了起來,被水光扭曲的影子一陣顫動,屏風后的兩個人影倒映在水中,一時間竟有些異乎尋常的親密。過了片刻才聽得戲子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出去!”水聲復又響起,似乎是有人在水中走動的聲音,一下一下,甚至能夠想象水面破開產生的道道波紋,緩緩漾開,又歸于死寂。燭光搖曳。夜晚跟容易讓人恍惚,凈蓮不自覺又退了一步,逼仄的浴桶中一下子站進來兩個人,這種退無可退的感覺讓懶散慣了的戲子非常不喜。他偏頭看了看身后,抬腿便想退開。行止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反擰。戲子身上的浴巾滑了下來,這個微小的細節在剎那間引起了凈蓮劇烈的反抗,他大力扭過身子,妖嬈的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放開!”單薄的浴巾滑落,暈染開大片的水漬。這個人的脊背非常白凈。隨著浴巾的滑下,觸目驚心的傷痕便毫無掩飾的展露在行止眼前,已經是經年的傷痕了,淡淡的白印昭示著韶華不再,和一別數載的風風雨雨,刻骨相思。戲子有著不為人知的倔強,他從來不會告訴你哪次哪次任務又受了傷之類的,次次任務了結回來復命時,總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好了”。你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好法,只知道:哦,成了。然后就再也不會去過問。戲子手腳麻利得緊,從來沒有讓人收拾過爛攤子。不知不覺間竟忘了這人也是會受傷的,且是許多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