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他人立刻轉過來，紛紛將目光聚焦在——

    蔣林野幫棠寧夾菜剝蝦的手上。

    其他人：“……”

    其他人：？？？

    棠寧繼續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正糾結該怎么回復他們，就聽身邊的蔣林野輕笑一聲，道：“不是啊，新聞說的是真的，我們真的離婚了?！?/br>
    “另一件事也是真的，我真的在追她。而且——”

    “也快追到了?！?/br>
    蔣總說著，抬起頭，深情地望向身側的棠寧，聲音低醇，一臉認真道，“你說對不對，我的金主？”

    棠寧：“……”

    其他人：“……”

    其他人：？！

    ***

    同學會結束之后，棠寧沒跟蔣林野一起參加后續的活動。

    雖然她跟大家解釋過了，她真的沒有包養蔣林野……可是其他人，好、好像不太相信的樣子。

    紛紛一臉“我又撞破了豪門密辛”的表情。

    她就不想再參加之后的活動了。

    不過兩個人也沒去星空視覺館，棠寧和蔣林野審美一致，覺得這個地方有點蠢。

    路過一家密室逃脫，棠總為了補償前夫，指著廣告牌許諾：“你看，這家店很快就要上線僵尸主題了，等他們上線，我們來玩這個?！?/br>
    蔣林野握著她的狐貍爪，摸來摸去：“好?！?/br>
    她低頭看他的手，突然想起：“我們以前是不是沒有約過會？”

    “有的，但是次數比較少?！?/br>
    “少騙我，我一次都不記得?！?/br>
    “那是你還沒有完全想起來?！笔Y林野微微垂眼看她，聲音中帶著輕快溫柔的笑意，“不過想不起來也沒關系，你開心就夠了?！?/br>
    棠寧耳根發燙，小小地哼一聲，若無其事地將臉埋進圍巾。

    他牽著她走出商場，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去，天空陰翳，天氣預報今日有雪。

    她悶聲，突然叫：“蔣林野?！?/br>
    “嗯？”

    “你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天天帶小零食?！?/br>
    蔣林野笑：“記得?！?/br>
    “我不是自己想吃，那是給你的。每個學期到了期末，你都一副沒錢吃飯的樣子?！?/br>
    “我知道?！?/br>
    “你什么都知道，還對我這么壞?！?/br>
    “……”蔣林野嘆口氣，轉過身。

    小狐貍半張臉埋在圍巾里，露出一雙圓而明亮的眼睛。他伸手幫她緊緊領口，將她兩只爪爪抓出來，放到自己口袋里。

    高大的男人立在灰暗的天空下，聲線清和，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十七歲過去了，二十六歲也會過去。但是寧寧，有件事一直被保留下來，沒有變過?！?/br>
    棠寧甕聲：“什么？”

    “我愛你?！?/br>
    過去，現在，將來。

    到生命與時光的盡頭。

    棠寧微怔，抬眼定定地望著他。

    空中突然有東西飄下來，盛大的，潔白的，一點一點落在額頭上，浸開輕微的涼意。

    這場漫長的，遲到的初雪，終于在這一刻降落人間。

    周圍明明人來人往，可她耳畔空寂一瞬，突然間什么都聽不清了。

    他微微低頭，吻在她額頭上。

    輕盈的，溫柔的，一觸即離。

    “我以前好像很少說?！彼托?，“但是沒關系，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夠我說很多很多遍?！?/br>
    商場門口不斷有人進出，有人注意到他們，發出小小的驚呼。

    棠寧有些發怔，莫名想起遙遠的學生時代的那個冬日，大雪覆蓋整座城市，她參加活動，氣場全開，在臺上唱。

    ——如果我忘了我，請幫忙記得我。

    ——請看見我，讓我有夢可以做。

    十七歲的棠寧沒想到，蔣林野大概也沒有。

    兜兜轉轉走回原點，站在彼此身邊的人，竟然還是眼前這個家伙。

    棠寧吸吸鼻子：“高二那年校慶，你說會在匯演上送我一首詩?！?/br>
    “嗯?！?/br>
    “可是后來班主任說你的節目時長太短，臨時pass掉，換我上去唱歌了?！?/br>
    “嗯?！?/br>
    “后來我好奇了很久，但你怎么都不肯說?！碧膶幪痤^，“你那時候，到底選送了一首什么詩？”

    霧靄濃重，長天一色。

    蔣林野平和地看著她，眼中笑意閃爍，聲音覆上初雪寒氣，落到耳邊，只剩低醇的溫柔。

    人來人去，浮云蒼狗，好像又回到十七歲。

    他一字一頓：

    “我將站在漢江之堤上，給你寫這首詩?！?/br>
    “如果有風，我就用風；如果漲潮，我就用水；如果夜色太沉，我就只用一個手勢吧……”

    如同你曾經輕輕地招手。

    我便押上了自己的一生。

    ——正文完——

    2019.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