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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冬的眼睛發紅,但不是哭,而是由于疼痛引起的生理性眼淚。眼淚也始終沒有掉下來,很快收了回去。他看著喻喬山的眼神里有完全不加掩飾的恨意。喻喬山的這一巴掌沒能落到喻冬身上或者臉上,喻冬在他揮手的時候一把攥住了喻喬山的手腕,把他推開了。喻喬山沒料到喻冬會反抗,腳下不穩,被喻唯英攙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喻冬的手在顫抖。他突然之間像是被某種巨大的情緒迎面擊中,眼淚再一次涌上來,從臉上滑落。他能抵抗父親的暴力了。“還敢還手!”喻喬山在短暫的震驚之后暴怒起來,“怪胎!不正常!你還還手?我是你爸爸!”憤怒讓他口不擇言,胡亂地說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話。喻冬靠在墻上,褲兜里的手機還在時不時地振動。宋豐豐在找他。宋豐豐發來的短信里一定都是溫柔的詢問和玩笑。喻冬擦去了眼淚,握緊拳頭站直。他根本不需要辯駁,也沒有想過否認。臉頰的疼痛漸漸明顯了,耳朵能聽到聲音,喻喬山正在罵人,但那些話沒能刺傷他分毫。“你想怎么樣?”他問喻喬山。喻喬山甩開喻唯英,手指顫抖著指向喻冬:“你什么時候開始不正常的?是不是那個小流氓帶壞了你?還是你外婆不會教?還是學校!是什么地方把你弄成這樣的!”“沒有人教我,也沒有人帶壞我?!庇鞫纳囝^破了,講話不清楚。他很平靜。平靜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孩子了,幾乎成了一個可以與喻喬山平等對話的人。這讓喻喬山很惶恐。喻冬可以反抗他,也可以忤逆他。他轉頭看了一眼喻唯英,看著自己唯一一位順從聽話的孩子。“哥哥早就知道了?!庇鞫蝗徽f,“幫我瞞了這么久,他也很辛苦?!?/br>“喻冬!”喻唯英失聲喊出來。喻喬山頭一回聽到喻冬在自己面前稱呼喻唯英為哥哥,他詫異了片刻,突然冷冰冰地笑了起來:“你早就知道了?你剛剛還說,你是今天才發現的?”喻唯英手腳僵硬,無法動彈。一瞬間有無數想法從他腦子里奔過,但沒有一個辦法可以將他從這個書房里摘出去。喻喬山靠在了書桌上,與自己的兩個孩子保持距離。“立刻分開?!彼麑τ鞫f,“沒有商量余地。你也不用回去了……什么破地方……那個小流氓叫什么?”他轉頭看著喻唯英。喻唯英說出了宋豐豐的名字。喻冬臉色大變:“等等!這和他沒有關系!”喻喬山拿出了手機:“沒報志愿,沒投檔,沒錄取。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讓這個臭流氓沒有學上,甚至身敗名裂,喻冬,你信不信?”沒有收到喻冬的回復,宋豐豐甚至還看了一眼時間。還不算太晚。平時這個時候,喻冬還會跟他發一會兒信息,或者艱難地登錄手機版本的QQ,聊上一段時間。表弟已經準備關機睡覺了,宋豐豐把床鋪讓給他,自己跑到天臺上,推開手機繼續發信息。這回是發給張敬的。張敬也沒睡,還在玩游戲。他已經把自己的成績告訴關初陽了。關初陽的反應很平靜,就是時不時笑一下。張敬知道,她和自己一樣高興。“我準備約喻冬出去玩,你知道有哪里比較適合我們的嗎?不要太貴也不用太遠,最好比較有意思?!?/br>張敬以為宋豐豐發錯人了:“黑豐,我是張敬。這種問題我怎么回答你?我自己都沒怎么出去玩過?!?/br>“曼曼呢?你問問她?!?/br>張敬只好去敲張曼房間的門。“廈門,成都,杭州?!彼o宋豐豐回短信,“張曼去過的地方里她最喜歡這幾個?!?/br>宋豐豐連忙記下來,打算明天在網上再查查車票價格之類的信息。但是喻冬一直沒有回復。宋豐豐決定去睡覺了。在回房間之前,他坐在天臺的邊緣,給喻冬打了個電話。手機一直在持續無聲地振動,桌面因為這種振動而發出了悶悶的嗡響。巴掌大小的屏幕上顯示著“黑豐”兩個字。喻喬山抓起手機,一把扔出了窗外。結實的諾基亞在地面撞了兩下,屏幕裂開了,振動也就此停止。“除了這個還有嗎?”他問喻冬,“可以跟他聯系的東西?”喻冬低聲回答:“沒有了?!?/br>喻喬山稍稍滿意了。喻冬跪在書房的木地板上,一聲不吭。他看上去完全不服氣。但這沒有關系。喻喬山要的也不是服氣,而是順從。“你是我的兒子,你必須聽我的?!庇鲉躺揭呀浧届o了很多,“誰不會做錯事呢?青春期都這樣,你哥哥也做過錯事,但他現在過得多好?”喻唯英沒有吭聲。“喻冬,你已經成年了,你要懂得什么是大事,什么是不要緊的小事?!闭蔑@了自己的權威之后,喻喬山終于恢復了以往的權威,“人活在這世界上,能得到什么樣的社會地位,取得什么成就,都是有定數的。有我在這里,你們兩個都可以走更穩妥的路,為什么不聽話呢?嗯?”喻冬靜靜地看著他。喻喬山被喻冬的平靜,和眼中隱約壓抑著的怨恨激怒了。他總是無法馴服喻冬,無法讓喻冬變得和以往一樣聽話。喻喬山自己也很清楚,自從妻子過世,喻冬就跟自己走得越來越遠。他用盡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沒辦法拉近父子二人之間的關系。雖然對喻冬有期望,但是喻唯英顯然比喻冬更符合他的期待。他不明白喻冬為什么要反抗自己,為什么要用這樣幼稚的、不正常的行為來忤逆自己。兩個男孩子——哈!喻喬山在心里發出嘲笑,他們能懂什么?感情當然重要。但在感情之外,還有比它緊要千百倍的東西存在。那是他之所以能成為現在的喻喬山,所必須依賴的東西。喻冬太幼稚,他根本不懂。喻喬山看著自己的孩子,怒氣漸漸消失。他憐憫起喻冬了。“帶他回房間吧?!庇鲉躺秸f完后,轉頭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離開房間?!?/br>喻唯英帶著喻冬回去,打開自己房門之后,喻冬朝他伸出了手:“可以借我手機嗎?我……我想打一個電話?!?/br>喻唯英震驚了。他以為喻冬的屈服是真的屈服。“他剛剛說了,你沒聽清楚嗎?你不能再和那個男孩子聯系?!?/br>喻冬仍固執地朝他伸手。喻唯英搖了搖頭。喻冬甚至又喊了他一聲“大哥”。這稱呼喻唯英聽起來太別扭了。他兇了起來:“別說話了!進去!”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