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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點燃了所有能點燃的東西。他開始奔跑起來。喻冬自顧自往前走了一段,懊惱又憤怒地捂著自己的臉。他做了一件傻事。和心跳一樣強烈的是后悔的心情。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這樣……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當時是怎么想的。或許是黑暗給了他不足道的勇氣,或許是剛剛經歷的一場奔逃。他確確實實被嚇壞了,一開始真的以為那些人是沖著宋豐豐來的。他們帶著鐵棍,可是宋豐豐身上什么武器都沒有。喻冬在某一瞬間甚至產生過如有必要,自己會擋在宋豐豐面前的想法。所以只要宋豐豐提出,他可以滿足他的一切要求。只是這事情……總讓人太不好意思。喻冬行走的速度漸漸慢了,他已經可以看到外面道路上的燈光。宋豐豐從他身后趕了上來。喻冬根本不敢看他,只顧著往前走。宋豐豐拉住了他的胳膊,卻不吭聲。喻冬沉默地和他對抗,低著頭。他聽到了宋豐豐的輕笑。惱怒地抬頭瞪著宋豐豐的時候,卻看到宋豐豐也正盯著自己。幾片落葉在地上跳著滾著,翻過他們的鞋子。公園里的燈不夠明亮,是冷冷的節能燈。宋豐豐是笑著的,手緊緊抓住喻冬的胳膊,無論他怎么掙扎都不放開。一句話都不必說,他們看著對方,所有要傳遞的話語都慢慢遞進了心里。喻冬不掙扎了,漲紅著臉,扭頭看著另一個方向:“還回不回去了?”“回?!彼呜S豐改成抓住他的手腕,牽著他往前走。喻冬這回可以輕易掙脫了,把手放進了褲兜里。他有點害怕跟宋豐豐有肢體接觸。方才的吻似乎打開了什么可怕的、他還沒辦法理清楚的密庫之門,他會把所有的肢體接觸解讀成另外的意義——別的更讓人害羞的意義。宋豐豐卻很執拗,手沿著喻冬的手腕滑下去,伸進褲兜里把人的手掌扣緊了,拉出來。“好不好?”他帶上一點點懇求,搖晃著喻冬的手。喻冬心里說“不好”,嘴巴卻像被黏住了似的,張不開。幼稚!他心里有個聲音說:特別幼稚!宋豐豐和他牽著手,小幅地晃著,走到路邊才放開。手掌的熱度暫時遠離了,喻冬反倒有些悵然若失。他將手虛握一個拳頭,又揣進褲兜里。從斑馬線上走過的時候,宋豐豐左右看看沒人沒車,又沖他伸出手。喻冬只賜予他無名指和尾指。宋豐豐同樣緊緊握住了。自行車沒被偷,兩個同樣穿著校服的三中學生正在路邊等待??吹接鞫退呜S豐回來都松了一口氣。兩人當時離得遠,只看到喻冬和宋豐豐跑了,卻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他們把自行車拖到路邊放著,等了不短的時間,正在激烈爭辯是否返校通知學校時,自行車的主人回來了。他們對這兩個熱心的同學連連道謝,目送人離開之后,才各自跨上自行車,慢慢往興安街去。已經很晚了,兩人不再繞道海邊,直接穿過城市的街巷回家。宋豐豐一路都莫名其妙地笑。他一笑,惹得喻冬更加不好意思,要努力按壓下踢他一腳的沖動。行到半途,蒙蒙地落了小雨。初秋雖然仍舊酷熱,但偶爾也會有這樣不大不小的雨落下來,打濕還帶著暑氣的地面。“涼快!”宋豐豐深深嘆了一口氣。喻冬想的是別的事情:“你把傷口遮一遮,雨水不干凈,發炎的話就糟糕了?!?/br>“你比我爸還啰嗦?!彼呜S豐說。喻冬:“我上次幫你收拾過客廳,你知道醫療盒子放哪里嗎?”宋豐豐:“不知道?!?/br>喻冬無語了。兩人抵達興安街之后,喻冬沒有立刻回家,他和宋豐豐一起經過玉河橋,來到了宋豐豐家門口。宋英雄這兩天回老家探望宋豐豐奶奶,家里冷清清的,沒有人氣。喻冬按了按電燈開關,白熾燈沒亮。“宋豐豐……你又忘記交電費了?!?/br>宋豐豐“哦”了一聲,蹲在電視柜前翻抽屜:“醫療盒子呢?你放哪里了?我很歡迎你幫我收拾房間,但是東西別亂放可以吧?”喻冬走過去讓他閃開,打著小電筒,在柜子的深處找到了裝各種藥品和膠布繃帶的盒子。喻冬給宋豐豐上藥的時候,宋豐豐跟龍哥通了個電話。龍哥本不想多說,但無奈宋豐豐鍥而不舍,問了又問,他只好說了。他們沒怎么動手,就是揍了那個帶頭追趕的青年幾拳頭。打是打過了,但事情還沒結束,龍哥聯系了別的地頭的大佬,談笑風生之后,隱晦地提醒大佬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不要亂闖別人的地盤鬧事。“我龍哥出馬,沒什么搞不定的啦?!饼埜缧χf,“你和靚仔沒事吧?”“沒事?!彼呜S豐大咧咧應了,“龍哥,你呢?”“我怎么可能有事?”龍哥安慰他,“錯的不是我,是跑錯地盤的死仔。你也不用多想,我龍哥是做正行生意的,模范納稅人,我有獎狀的!價格公道,從來不短斤少兩,也不欺騙顧客,誰都抓不了我?!?/br>宋豐豐和喻冬心想,那打魔獸賭錢呢???龍哥顯然是忘了這一茬。掛了電話之后,宋豐豐沖喻冬挑挑眉:“放心了吧?!?/br>“……我沒有不放心?!庇鞫冕t用膠帶幫宋豐豐在傷口上貼好了繃帶,宋豐豐被痛覺拉扯得抽了抽嘴角。黑暗讓喻冬很緊張,會讓他想到之前發生的那些不太妥當的事情。他收拾了醫療盒子,放回原位,叮囑宋豐豐明天起床自己再換一遍藥。宋豐豐坐在沙發上看他,嗯嗯地應了。“我走了?!庇鞫f,“你快睡覺吧,不要發短信了?!?/br>宋豐豐又“嗯”一聲。喻冬覺得他有點兒怪,但說不出來哪里怪。打開宋豐豐家的大門,細細的雨絲立刻飄了進來。喻冬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下一瞬,他被人拉著按到了門板上,隨即宋豐豐緊貼著他壓上來,笨拙地親吻。秋風從門口鉆進來,細細的秋雨飄進來。他們站在風雨都影響不到的地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交換一個吻。宋豐豐新貼上的繃帶擦著喻冬的皮膚,他細細地喘氣,抓住了宋豐豐的頭發。溫熱的舌頭掠過了牙齒,要往更深處鉆進去。喻冬背脊都麻了,按捺不住顫抖,一把將宋豐豐推開。宋豐豐舔了舔嘴巴,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喻冬的鼻子。這仿佛小動物確認彼此的親昵動作讓喻冬的腿更軟了,他不得不用手支撐著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