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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軍”!程回慌得手忙腳亂,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眼看東岳居心叵測,在這褃節兒上,誰出事都行,就顧寒聲,他不能有任何差池。程回瘋狂地叫道,“你瘋了嗎?!”嗓子都劈了。他來不及多想,飛快地竄出去,試圖阻止顧寒聲這樣做。已經為時已晚了,顧寒聲的四面八方,從半空里析出了層層疊疊披堅執銳的士兵,山呼海嘯一般連綿不絕。這股強大的士氣幾乎具體出了形狀,把程回狠狠彈飛了出去。霎時間,天地間一派飛沙走石,天色晦暗下來,空中充斥著斷如碎玉的聲響。顧寒聲的臉色白到極致,只在雙唇緊抿的地方露出一絲尖銳的血紅來。他額角的冷汗滑下來,打濕了眉睫,叫這張臉莫名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脆弱。他的身形幾晃,搖搖欲墜,要狠狠咬著牙關,才不致被這“七色軍”的陣法所激起的反噬的力量撕成碎片。沒多會兒,他就到了強弩之末。“諸將聽令,”顧寒聲用聲音不大、但不容抗拒的口吻說,“把天池給我掀了?!?/br>所有的各色軍的千夫長都面面相覷。這些活在傳奇里的士卒們早已心有靈犀,連眼神交流都不用,就可以明了彼此心中所想,只聽許多道蒼老的聲音合成一股,聲調一致道,“天池乃是我九州上萬萬年圣賢魂歸之處,何罪之有?還望我主三思后行?!?/br>一時間,鋪天蓋地地都是“三思后行”的聲音,和他早上教訓程回的話一模一樣。顧寒聲狠狠閉了閉眼,“諸位要抗旨不遵不成?”那伙千夫長的聲音再次匯合起來,“我等,不敢造次?!?/br>顧寒聲冷冷地道,“掀了!”“是!”所有的部隊前仆后繼地將本來便不大的天池團團圍起來,刀劍入冰的聲音不絕于耳。顧寒聲猛地喘了口氣,渾身上下只剩下了最后一絲力量,支撐他給程回下了最后一個指令,“去極北海域,請北海若速來,這一切,他自有分寸?!?/br>他說完,呼出最后一口氣,臉色迅速灰敗下來,雙眼皮艱澀地撐起來,不久,就徹底滑了下去。七色軍的“破冰”任務異常艱難,成千上萬人不停地開掘,可那冰面似乎原封不動。到第一道裂痕突然響起時,尖銳凄慘的聲音就從裂縫里一瀉而出——程回一個激靈,沒頭蒼蠅似的拔腳便走,行出大老遠,“北海若”這三個字才突然跳進了他的腦海里,“北海若!對,是他。上次顧寒聲請出‘七色軍’后消失的那幾個月,北海若的述職報告一分都沒交上來。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當時出遠門是離開去了極北海域,北海若的述職報告是當面交給他了,怎么會到別墅里?對,一定是這樣!”比起天池之上的大陣仗,天池之下可要平靜多了。“九葉蓮”上承載了洛陽自出生降世到幾世輪回最完整的記憶,之前被林邠盜走一瓣,卻沒料到陰差陽錯地鉆進了江夢薇的腦子里,導致他手下那四鬼一直把江夢薇認作少主轉世。而今九葉蓮真正的主人終于出現,出于某種源頭上的親緣,那花瓣自然全部化作骨血,從洛陽掌心淌進去,物歸原主了。眼下,這倒霉孩子正被困在“陰陽石”里,聽上去比較邪門兒——他一頭闖進來的空間似乎無邊無際,他分別向四面八方隨意走動,試圖能找到一個可以稱得上邊界的地方,但這個地方有種邪門兒的空洞。洛陽在里面轉悠,似乎只有腳下踩著的地方才真實存在,可是矮身去觸摸地面,也只能抓來一手空,仿佛這個空間只吝嗇得給了他一星半點地皮,那點地皮剛好夠他著力行走,不難想象,在那著力點的下方,包裹著的也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空虛。他什么都看不見,不是被自己那副古人裝束絆倒,就是被那一頭他從來沒駕馭過的長發纏住腳——但每次他摔倒,都有一股綿軟的力量輕輕托著他。他就這么走,一邊走一邊想,“程回說的罪證,指的是什么呢?”洛陽猜測,應該是那多九葉蓮送給他的記憶。那里面毫無保留地隱藏著七百年前,山海關前那場混戰。這是他自己的眼睛所看見的,他反復在那一段記憶里搜尋,根本沒有找到任何一絲老山川長的身影。只是這一來,又有了個新發現——顧寒聲從山海關的關門里出來的時候,通體瑩白,一絲/不掛,只有那副性感的鎖骨上掛著一顆心形的吊墜。他那時候,眉眼十分青澀,眼神里似乎都蒙著一層濛濛的水汽,顯得干凈而清澈,嫩得能掐出水來,絲毫不像現在這樣,一根老黃瓜,外加一顆cao碎的閑心。那么,“顧寒聲是誰”這個問題,即使他想破了腦瓜也無濟于事了。這個秘密,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在有可能的話,如果他爹能死而復生,八成也能知道。畢竟當時身在山海關內的人,就他們倆。洛陽可以理直氣壯地一口淬程回臉上,告訴他“殺父”的鍋他不背了。他如釋重負。“我等你很久了?!?/br>不知道什么地方,一個渾濁蒼老的聲音打破周遭寂靜,當頭炸起。洛陽頭皮一麻,下意識屏住呼吸。他的腳底下,漸漸顯出一個圓滾滾的人形來——是個侏儒糟老頭,還沒他腿長,倒托著一把厚重的花白胡子,而那把花白胡子又遮住了他幾乎半截身子,像個發霉長毛的糯米糍粑。洛陽眨眨眼,低頭看著他,“你誰?”那人短小的胳膊在胸前略一抱拳,“小人是個巫祝,遵照始祖爺的命令,守在此處,等候他再度魂歸。在此間守候,已有一萬三千六百多個年頭?!?/br>洛陽:“答非所問,問你叫什么?!?/br>巫祝的脖子,四舍五入約等于零。他聽到洛陽的問話,十分費勁地仰頭去看——這一仰頭,壞事了,整個人往后仰倒,摔了個四仰八叉,倒不像個糯米糍粑了,像個四腳朝天的千年王八。洛陽:“……”他矮身蹲下來,拽著那巫祝的胡子拉他起來,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巫祝難以置信一般,竟愣住了。等洛陽漸漸不笑了,巫祝的大紅鼻子上一縱,出現一些細細的皺紋,他啞著嗓子說,“大人,可算看見您笑了。我沒有名字;古早時候,九州之內,只有我跟始祖爺兩個人,兩個人相依為命,哪里用得上什么名字?”洛陽有些頭重腳輕,“不,你等等,你意思是……你說我是誰?”巫祝:“這塊石頭乃始祖一魂所化,你能被它吸進此間,你自然是始祖本尊,此外還有別的解釋嗎?”這才算是晴天霹靂,洛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