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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他一跳,他一看,顧寒聲正坐在樓梯扶手上,低頭一絲不茍地打游戲,得意忘形得連大長腿都在地上一晃一晃。是啊,傷心是自己一個人的,沒人有義務分擔他的傷心,于是熊孩子默默地止住哭聲,坐在顧寒聲腳邊的臺階上,開始胡思亂想,這時候,又十分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許玖。許玖會怎么說?許玖會說:“一切交給我吧?!?/br>然后沒過幾天,江夢薇的男朋友就會莫名其妙地從醫院消失,從江夢薇的身邊消失,猶如人間蒸發,再然后,他順理成章地成了江夢薇的新郎官??墒恰尻栂肓讼?,又搖搖頭,不能這樣啊,太不厚道了。因為自己的私欲,他姥爺都不知替他做了多少荒唐事,樁樁件件都是損人陰德的壞事。這一刻,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豁然開朗,與其惋惜一份注定會逝去的姻緣,還不如多心疼心疼他姥爺……完了,他更想許玖了。顧寒聲不知何時收起了手機,這時候剛好說了一句:“你來?!?/br>洛陽沒做細想,大概是心情太復雜,也沒有余力去揣摩這兩個字背后暗藏什么玄機,特別聽話地站了起來,站直了要比賴在樓梯扶手上的顧寒聲高半頭,他就略微低頭,然后,突然感覺顧寒聲眼下的模樣簡直是……一臉圣父光輝。緊接著,那人攥著他的胳膊肘拉了他一把,一條胳膊恰到好處地半摟住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背上輕撫。他的手心很涼,一遍一遍掠過他的脊背,就跟消防官兵手里的滅火器似的,把他胸腔里所有蠢蠢欲動的感覺,對江夢薇的癡迷也好,對許玖的思念也好,全都冷凍了。顧寒聲用前所未有的柔和語氣說:“什么鍋配什么蓋,命里注定,就您這高逼格的蓋,就得配一個高逼格的鍋,你師姐估計就不是你的鍋?!?/br>洛陽:“……”顧寒聲半真半假地語重心長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論什么時代、什么世代,家國天下為本,兒女情長為末。生于斯世,聲色犬馬叢中過,壯志未酬、初心不改……眼下區區一個小女子都叫你尋死覓活的,你的追求當真就這么現實么?”洛陽一瞬間以為他是反穿越來到這時代的老古董,伸手指戳戳他肩膀,明顯不喝他這一壺,一臉鄙夷地道:“你難道不知道,有一種人生下來就是負責敗家的嗎?”顧寒聲不置可否,推開他說:“走吧,讓我們洛大敗家子去祝福他的初戀情人幸福一生吧?!?/br>洛陽抽抽鼻子,轉身欲走,隨意瞥了一眼,猛然發現,顧寒聲露在襯衫領子外的脖頸上,凡沿血管走形的位置,都不是靜脈血的青紫色或暗紅色,而是隱隱閃著些微的白色,如同蠟浸。那些蠟汁似的白并非靜止不動,細一看,似乎是混在在血液里、隨血液里一起流淌的。洛陽覺得自己是變態,因為就在方才,他心里頓生一個極為荒唐的念頭——他特別想在顧寒聲的脖子上親一口,或者咬一口,沒有原因,就是突如其來的一股沖動。然后,視野里突然多了一雙修長細膩的手,慢條斯理地扯松了領結,又解開了襯衫最上的三顆紐扣,露出來一小段鎖骨。“看夠了沒?要我全脫嗎?”程回聞聲,立即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冷眼旁觀,總歸看熱鬧,不看白不看。只見洛陽掀起眼皮,極不客氣地說:“你是個公狐貍精吧?!?/br>顧寒聲大度一笑,把這話全當夸贊來聽,十分臭美地掉了句書袋:“'先生性豁達,一笑置之。'”三人一行回到席間,等候新娘新郎來敬酒。傳說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刻,一定是穿婚紗的時刻。江夢薇一直都很美,她今天也很美,但很奇怪,當宛如天仙的新娘挽著丈夫的胳膊,款步而來,笑意盈盈地為在座諸位斟酒的時候,洛陽犯迷糊了——新娘著大紅禮服,濃妝妖冶,言笑晏晏,身上卻少了什么東西。那些往昔令他癡迷不能自拔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變得平淡無奇、泯然于眾。這是他定義過的第一種冰雪美人,眼下確實很美,但……并沒有美到令他如受蠱惑的境界。他心說,這也許是他方才在樓梯間大徹大悟的結果。他站起身來,心里竟然十分平靜,忽而釋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祝福兩位新人新婚快樂。顧寒聲就等著洛陽失控了他好來接盤,結果這小子突然開竅了似的,瞬間就變得十分大度,他端起酒杯湊在唇邊,瞇眼又重新審視了一番新娘子的魂魄,果然是缺少一魂,只余五魂七魄,心知生魂司主所言不虛。那么洛陽迷戀的東西果然是……一段相思。是誰?在思念洛陽?第12章夭園洛陽打算辭職。他當初借他姥爺的勢力進到這家醫院里,本也不是為養家糊口,而是為一個女人而來,如今女人已經嫁作他人婦,他自然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里。醫院方面極力挽留。社會就是這樣,留不留一個人,完全看這個人能夠創造的價值大小。洛陽這個單槍匹馬的醫患糾紛協調辦,起初聽來十分可笑,但院財會部統計一年的賬目,總結出來的支出款項,光洛陽一個人,為醫院省下里來的賠償款,能為影像科更新一臺CT機。然而,能留住就怪了,洛陽說得很明確,留到本月月底,立馬走人。最后一天,洛陽正在辦公室收拾東西,總感覺背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看,他一回頭,半掩的房門外沒有人影,他一面心疑,一面從箱子里把自己那面鏡子拿出來,擺在桌面上,正對門縫,又低頭自顧自整理起東西來。不多時,小鏡子上漸漸出現一個紅衣女子,面容姣好,眼睛透圓。洛陽以為她是在醫院樓群間迷路的人,頭也不回地說:“門診在九號樓,住院部在八號樓,向后轉,沿直線走一百米,遇第一個岔道右……”正好心指路,他從鏡子里看到,紅衣女子推開門進來,反手鎖上門,突然面目猙獰,雙眼露白,嘴角滴血,手里舉著一根綠瑩瑩的細竹杖,照著他腦袋狠狠劈下來。洛陽猛一轉身,不遺余力地踹出一腳,哪知他的腳竟然從紅衣女子的腰腹間一穿而過,情急之中來不及做細想,折腰向后貼在辦公桌上滾了一匝,堪堪避開那一杖。那一杖剛巧劈在辦公桌的正中央,那里登時印上一團焦黑。紅衣女子一擊不成,忽而張嘴長嘯一聲,露出滿口獠牙,高舉竹杖又劈下來,漸漸把竹杖揮成了一陣風墻,恰好堵在門口的位置。洛陽心里一凜,一邊敏捷地東躲西藏,一邊心里直打鼓,心說這叫什么事,他可以接受世上有鬼的事實,但是個鬼都愛跟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