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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邊的柜子里掏出一包被密封塑料袋封起來的東西,將我帶到另一邊,那里用塑料布簾隔開,算作一個臨時的消毒區。昏昏沉沉的任由兩個女人擺弄,本來是恨羞恥的事情,可我不僅完全沒有力氣,而且這兩名護士板著一副棺材臉,仿佛我只是解剖臺上一具死氣沉沉的尸體,讓人連最后一點連扭捏都扭捏不起來。被從里到外從上到下看個精光,消毒后,我換上了醫院里的病服,走路時,衣服上的消毒味讓我一直想打噴嚏。這個屋子是套間,走到左邊,還有一道門,推開時,木門會發出“吱呀吱呀”的j□j,一進門就是一張單人床的床角,抬眼望去,這間屋子里擺滿了床位,一共六張,每張床位旁邊配了一個柜子和掛吊瓶的桿子,柜子上放著口杯和暖瓶。這個屋里現在只躺了兩個人,加上我這個新來的,一共三個。給我注射了蛋白酶抑制劑后,護士們便急沖沖地離開了,這一晚實在是折騰得我累極了,就這么被丟在這里的我隨便挑了一張床,按照醫囑臥床休息。不幸的是,打完針后,頭痛的癥狀緩解了一些,我的神經又開始亢奮起來。獨自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里,現在的我才有一點“我疑似被*感染”的真實感。前一刻還在做著發財夢,下一刻卻躺在了隔離病房的病床上。真是人世無常呢。夜晚很安靜,沒有任何人聲,但又不是悄無聲息的那種安靜,敞開的,用來通風的窗戶外面傳來錘子一下一下敲打的聲音。“好吵?!?/br>我縮進硬邦邦的棉被里,小聲嘟囔了一句。“你習慣了就好了?!?/br>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輕輕的聲音:“這是他們用木板把通往其他樓層的樓梯口封住的聲音,怕我們亂跑?!?/br>我嚇了一跳,扭過頭去。是個三十不到的年輕女人,看上去她也發著高燒,一張臉被燒得通紅發亮,連脖子都是浮腫的,說完剛才那句話后,她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時喉嚨發出了nongnong的痰音。“你沒事吧,要不要給你倒杯水?”我覺得她會把肺咳出來。她咳得整個人身子彎下去,只能無力地抬起手搖了搖:“不……不用了……”我擔憂地注視著她。這時,我忽然覺得她的眉目看起來有些眼熟。等等,這人不是上次去吃三杯雞時,那家小巷深處的飯鋪主人嗎?我吃驚地望向她,這時候,她終于喘了一口氣,癱軟在床上急促地呼吸著。沒錯,她就是那個以后會成為池遷好友的孩子的母親。沒想到居然和她分到了一間病房。詫異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我轉而觀察起另一位病友,他躺在飯鋪店主人的另一邊,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辨別出是個男人,一動不動地平躺在床上,對周遭的一切都視若無睹的樣子。開飯鋪的女人順著我的目光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來,對我搖了搖頭,小聲對我說:“昨天他弟弟被從這里抬出去以后,他就變成這樣了?!?/br>我一愣:“抬出去……是什么意思?”女人露出一個苦笑:“蒙上白布被抬出去的,你說是什么意思?”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女人卻不再看我了,她抬起目光望向窗外,喃喃自語:“……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去……我的孩子才剛滿十歲啊……我的孩子才剛滿十歲啊……以后誰來照顧他呢?以后誰來照顧他呢?”她抬手捂住了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到最后已是淚流滿面。☆、第十九章元旦快樂直到天亮我都沒有睡著,其實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沒有想,只是瞪著有水漬的天花板,天光就已經撞破云層。弄得我如今眼睛干澀得直流淚眨眼。雖然如此,但身體別的方面似乎不那么難受了,手臂好像也恢復了一些力氣。這是好轉的跡象吧?真正被感染的話應該沒那么容易好轉的吧?那么我應該沒事咯?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積極正面的情緒。錘子敲擊的聲音持續了一夜,我聽著那單調的敲擊聲忽然聯想到火車行駛的聲音,就仿佛我正乘坐在一列被恐怖分子劫持的火車上,而卻有人將逃生的窗子封死了。大概七點,護士送來了早餐,順便為我量了體溫,掛上了吊瓶。她將測量的數值填寫在表格上,然后對我說:“陳先生,請將您的家庭地址告訴我們?!?/br>“唉?”我不解地望著她。“這是為了您家人和鄰居的安全著想?!弊o士的臉上已經只剩下疲累這一種表情,甚至,她的聲音連基本的音調都喪失了,像是機械地電子錄音,“病人住過的屋子都得派人去消毒?!?/br>我苦笑,接過圓珠筆,將才住了半年多的公寓地址寫在表格的背面。“我家中還有孩子,請你們不要嚇到他?!蔽野压P和紙遞還給她。她接過筆紙就匆匆走向別的床位,兜里的手機一直催命般響著,她忙得焦頭爛額沒空接,更不用說回應我。當她要給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打針時,被男人閃身躲開了,男人聲音低沉:“不用把藥浪費在我身上,我不怕死?!?/br>護士冷笑著死死按住他的手把針戳了進去:“不怕死的人多著呢,前幾天從這棟樓里抬出去的那些人比你還不怕呢,現在已經在云川公墓里埋著了……”護士忽然停住了話頭。男人緊抿著唇別過頭去,他的臉色看起來更白了。護士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低頭收拾好東西,臨走前說:“你如果還想出去給你弟弟上一炷香,就好好配合治療,不然你就把針頭拔下來,我們誰也不會管你?!?/br>男人沒有回答,高大的身子面向著裂開的墻壁,微微蜷縮起來,看起來特別孤獨。屋子里一下又安靜下來,只剩下開飯鋪的女人急促的呼吸聲。方才護士給她打針時,她連眼睛都無力睜開一般,只能躺在那喘著粗氣。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等待著我們這些人的,會是什么呢?拼命搜尋著關于*的記憶,卻記不起多少了,我只記得上輩子我窩在家里,看著電視,在為一個個逝去的生命惋惜不已的時候,衛衡曾經冷靜地分析說:“不止,還不止?!?/br>那時整個云市已經將近兩百人染病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