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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傳武猛然撲上去抱住楚珣,替他擋了那一下,搟面杖重重砸在傳武后腦勺上。霍傳武就只抱了那一下。沒等楚珣反應過來伸出手,傳武重重地一把推開楚珣,像是下定了決心。霍家沒男人了。他現在就是他家唯一的男人。楚珣被推得一個踉蹌,再站穩時,滿臉淚水。兩人之間一臂之隔,仿佛萬水千山,今生來世……霍傳武最后伸手摸了一下楚珣的臉,手指輕輕撫過楚珣的眉頭。事后很久楚珣還能記起對方當時從容連貫的動作、冷漠決絕的表情,后來他明白過來,二武當時摸得是他眉心那顆小紅痣。二武最喜歡那顆痣,倆人沒親過嘴兒,二武就只吻過他那里。******僅隔數日,新近升銜掛印的楚軍長破例回了一趟家。城中局勢漸穩,楚懷智難得跟家人見個面,吃頓飯,第二天馬上又要回西郊駐地。他也從周遭聽到風聲,得知他倆兒子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對老大惱火憤慨,對小兒子的狀況憂心忡忡。軍長太太提早準備,親自下廚,炒了她最拿手的幾盤下酒菜,京醬rou絲,魚香茄子,熗炒圓白菜粉絲。灶上鋪開大餅鐺,烙出一摞噴香的京東rou餅。一瓶長城干紅,幾只小酒杯,一桌菜肴,四副碗筷,一家子默然團桌而坐。霍家結局塵埃落地,大局無可挽回,楚家四口人之間面臨的一場風暴正在飯桌上悄悄醞釀。廚房香氣飛飄,整個飯廳洋溢著家的暖意,楚軍長一家妻、子齊全在列,哪個都沒缺沒少,個個安然無恙度過一場風波劫難,只是飯桌上氣氛沉悶,都不想說話。高秀蘭瞟一眼她男人,趕忙倒酒布菜,緩和氣氛:“來,咱一家子喝一杯,替你們老爹洗個塵,難得回來一趟?!?/br>楚懷智臉色保持他在軍中的冷面威儀,抬手一飲而盡,一言不發。楚瑜也跟著喝酒,一筷子一筷子地夾菜,啥都不耽誤吃喝,沒心沒肺一個人兒。楚珣看見桌上只有三只高腳杯,于是默不吭聲轉身就去碗柜里,又拿了一個酒杯,“啪”得把酒杯擱在面前。他也要喝。眼前一大家子,一個都不缺,可是楚珣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他最在乎的男孩,在這一刻已經沒有了,離開他了。楚珣爸媽早都看出小兒子臉色不對,只是憋著不說。楚珣臉色蒼白,冷漠,疲倦,眼神發呆,眼眶眼皮呈現浮腫的粉紅色,一看就是偷偷在屋里哭過。桌上渾不講究、不懂察言觀色的就是楚家老大。楚瑜咬了一大口rou餅,嘴上冒著油汪,嘟囔著說:“哎呦喂,媽,今兒這rou餅烙得,層兒不錯,您大蔥擱太多了,一股子生蔥味!”楚珣垂著腫眼皮不看他哥:“我喜歡吃大蔥?!?/br>楚瑜哼道:“跟你那小山東哥們兒學得吧?他們一家子,這回倒臺了,也挺倒霉的,估摸著要回老家了。當初他們家就不該來?!?/br>楚瑜一句話,深深刺痛楚珣的心,刺了他的眼,讓楚珣雙眼迅速泛紅。喝掉的一杯葡萄酒帶著甜腥味道往喉嚨上涌,涌到他口里,像含了一口腥辣的心頭血!楚珣在長輩面前別扭著一張冷臉,已經好多天,就攢著今天爆發。他心底像受了烙刑一般深深烙著傳武mama在他面前說過的話。是恁家害了俺們全家。恁小小年紀不學好,耍流氓勾引壞了俺家二武。恁家老大告密陷害俺家大軍。恁家男人抓了俺家男人。……楚珣抬眼問楚軍長:“爸,他們都說,您剿了霍大大的軍權,把霍大大抓了,是真的嗎?”楚懷智不忍對小兒子發火,也不愿多談:“上面命令,部隊里的事,你不明白?!?/br>楚珣說:“霍大大是好人,當初還提著槍去救我?!?/br>楚懷智無言。楚珣說:“爸,我以前覺著,您也是好人,好人怎么就能抓好人了呢?您怎么這樣呢?!?/br>高秀蘭趕緊攔著說:“大人的事,一兩句說不清,你還不懂……以后你就明白道理了?!?/br>楚瑜搶著說道:“珣兒,你這就真是不懂事兒了,這你怨咱爸?要不是咱爸關鍵時刻站得正、站對了位置,咱一家子也跟著完蛋,也得他媽的卷鋪蓋回老家!”楚瑜雖然混蛋,這句還真是總結到位,一針見血,戳得楚懷智眼眶驟然殷紅,牙關緊咬。楚懷智半生戎馬,響當當的硬漢,自認自己做事從來都對得起身上披的軍皮、肩上扛的星徽。他有屬于他那一代人的犧牲與忠誠、壯志與熱血。當理想與不完美的現實真相互相抵觸沖突的時刻,他作為一個一肩扛起萬千重擔責任的男人,他對自己的選擇絕不后悔。他佩服霍云山的勇氣,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個懦夫。責任總要有人來擔,罪人總要有個人去做。當時讓他去繳霍云山的槍,其實比別人去更好,至少他二人絕不會翻臉動手,沒把事情做絕。楚珣臉孔默然:你們所有人都稱心如意吧,就我一個“完蛋”了……第三十三章斷線的風箏楚瑜是一千一萬個贊同他爸關鍵時刻的英明決策和果斷站位,保全家前程,讓他一家子今天還能坐在這張桌子上,踏踏實實吃一頓團圓飯。楚瑜用筷子一敲碗,大大咧咧的:“噯我忒么就不明白了,當初那個方阿姨,怎么那么蠢?她怎么就能看上姓霍的那土包子,沒看上我爸?咱爸多帥啊,多么風流倜儻!”楚懷智臉色已經很不好看,隱忍不發。楚瑜道:“哎呦喂,我也才知道,原來我這名字還他媽是有講究的,我爸還惦記他的初戀老情人兒呢?!?/br>一番話,讓桌上其他仨人都氣得說不出話,拿這渾小子沒轍,沒治。楚瑜這爹不待見娘不愛的,就是個沒腦子的,你當著一家人說這話,能討著好?能有人心里舒服?高秀蘭是最郁悶的一個,還不好當著丈夫的面兒發火。自己生出來的兒子,當初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起個她男人初戀的名,明擺著余情未了,活人果然永遠爭不過死人。這事她后來才知情,名字也改不掉了,楚瑜這死孩子還如此不著調,拿把刀往當媽的心口上戳,哪壺不開你偏提哪壺?!楚珣冷眼看著他親哥那張渾不吝的臉、輕浮霸道的口吻,再也忍不?。骸案?,二武的哥哥,到底為什么被抓的?”楚瑜咬著rou餅嘟囔道:“丫不開眼,誰讓他去廣場鬧事?!?/br>楚珣逼視:“咱大院里好多人都去過廣場,為什么偏偏抓他哥哥?”楚瑜聳肩:“他讓人拍著照片了,有證據唄?!?/br>楚珣一字一句地逼問:“哥,照片誰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