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埒只用來跑馬炫富好嗎?你們這些渣渣準備的東西,我在北邙的宅子里哪個都不缺,懂?只可能有更多、更好,不可能沒有!跪求別給我省錢!別給我省錢……別給我省錢……別給我省錢……衛玠在腦內循環一百遍后,分外仇富的對拓跋六修道:“我二舅能蹦跶這么多年,還沒被人揍死,真是個奇跡?!?/br>最終,在衛玠和王濟聯手的抗議下,臃腫的車隊終于……減了一車。衛玠真心不是很懂這些古代土豪對量詞的理解。“三郎?”王氏奇怪的看向又在盯著空氣的衛玠,自打白馬寺回來之后,兒子發呆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不等王氏繼續深想,衛玠就已經在一抹臉間,重新換上了小孩子的天真無邪,朝著自家阿娘歡快的跑了過去。玉石做的佩環和金飾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衛玠這一次的離開,可以說是全家傾府相送。整體顏值均超越平均線的美人,穿著華美的服飾,扮著精致的妝容,齊齊站在偌大的府門口,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衛玠幾步上前,站在青石臺階下,對他們統一行禮拜別。每個人都端著世家的架子,雍容華貴,目下無塵,全然不見私下里對衛玠此行的碎碎擔憂?!八酪孀印贝蟾攀鞘兰易拥軅冞@輩子都難以治愈的頑疾。很快,衛玠就轉身準備上車了。也因此,他再一次不得不迎面對上了傳統的上車小插曲——當人凳的胡人少年。還是上次去白馬寺之前遇到的那個,原來的配方,熟悉的姿勢。微卷的碎發黏在風吹日曬的粗糙皮膚上,汗如黃豆,順著小麥色的臉頰滾滾而下。他已經在烈日里站立多時,如今猛的跪下,眼前一下子出現了很多小黑點,但他的身體卻連稍稍打晃都不敢。很顯然這是繁昌公主的“心意”之一。全家都在一旁看著,衛玠想故技重施找人抱他上馬車都不行。因為找了他爹,二舅會不高興;找了二舅,他爹會心塞塞。幸好,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的。衛玠拍了拍手,他的貼身婢子中負責出行的阿李,就單手輕松拎著一個精致的紅木木梯走了過來。把木梯放下的那一刻,仿佛都能感覺到漫畫效果的塵土震顫。——有胡人血統的婢子,就是這么威武雄壯!衛玠昂起下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故意學著他二舅平時的得瑟樣,對全家介紹道:“這梯子是活動的,能根據不同牛馬車的高度,來調整自身的高度,方便上下車。是不是很厲害?”說完,衛玠就借著演示梯子功能的機會,輕松上了高大的馬車。站在車上時,衛玠還不忘繼續把一股“快來夸獎我”的撲面氣息演繹的淋漓盡致。全家很給面子,你一嘴我一嘴的說了起來,直接略過了衛玠到底是怎么上車的細節。本來安生站在繁昌公主身邊的七娘不干了,和小五郎一起鬧著也要玩梯子。大人們誰都沒轍,只能滿足兩個孩子的愿望。小五郎歡呼一聲,就沖在了最前面,而今天穿了身柳染色小儒裙的七娘,則有些受衣服限制,慢慢的綴在了后面。“你慢點?!毙l玠站在馬車上,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小五郎年幼莽撞,屬于“路都走不穩,就非要跑的”的典型,衛玠看著他顫顫巍巍、不甚熟練的樣子,就忍不住擔心。世間的事,大多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就在小五郎眼見著要跑到馬車前時,他那兩條小肥腿,一時沒能捯清楚,前腳跟絆后腳尖,一個趔趄就朝著木梯狠狠栽了過來。幸好跟在小五郎身后的七娘眼尖手快,一把扯住了小五郎的衣領。但是七娘也只有四歲,還帶著些虛胖的嬰兒肥,身上只有rou,沒有勁兒。努力往后一仰,就結結實實的坐了個屁墩。連帶著小五郎也倒進了她的懷里,兩頭相碰,發出悶響,撞的生疼。兩個孩子皆是一愣,然后就嚇的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婢子根本來不及上前阻止。唯有剛剛跪在一邊,后來給木梯讓了道的胡人少年及時飛撲,將自己的胳膊墊在了七娘身下,沒有讓她真的摔斷尾巴骨,只是被胡人少年結實的胳膊給硌了一下。婢子們慢一拍的趕到,快速扶起了自家小娘和郎君,各種疼哄勸慰,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舍得分一點關心給那個胡人少年,就仿佛他是不存在的一般,甚至有人著急小主人而直接踏過了少年的手?;液谏哪_印踩在布滿老繭的掌紋上,是那么的刺眼。奶娘還在叫嚷:“這奴隸怎么這么沒眼力界?擋在路上是要成心絆倒誰嗎?!”救了七娘和五郎的胡人少年,就這樣默默的爬起,默默的重新跪下,默默的開始請罪。他接住了七娘的胳膊甚至都沒辦法用勁兒撐地,艱難的嘗試了幾下,最終還是放棄了。在他更深的把頭低下的瞬間,塵土迷了他的眼睛,將那里的光與他心中的希望一起碾碎。他想起臨行前阿娘說的話,去洛陽吧,匐(fu)勒,那里是京城,是世界最富饒的地方。水是熱的,飯是香的;貴人云集,黃金遍地;那里的名士連說話都帶著墨香;那里的世家極有教養,如活菩薩般,高貴又仁慈。洛京(洛陽京城的簡稱)果如阿娘所說,甚至比阿娘想象中的描述還要奢靡繁華??陕尻柕馁F人……他們待人確也是溫和有禮的,只是對于他們來說,奴隸并不是人。一陣兵荒馬亂之后,車隊這才好不容易正式啟程。胡人少年沉默的跟在隊伍的后面,哪怕胳膊再疼,他也不得不緊跟而上,因為不如此的話,監督他的馬夫的鞭子就會無情的抽下。如果說高高在上的世家對待奴隸的態度,還僅僅是一種連說話都不屑的冷暴力,那么同為下仆的普通人對待奴隸的態度,那就是真暴力了??傆心敲匆恍┤?,喜歡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找存在感。蒙住胡人少年的心的黑暗越來越濃。直至……在車隊遠離了世家顯貴聚集的上東門后,衛玠身邊的阿李就帶著傷藥,從車隊最前面走到了隊尾。“給你?!?/br>這個同樣有著胡人血統的婢子,在出現在胡人少年眼前時,把他結結實實的罩在了一片陰影里,如一座小山般,讓少年只能仰望。少年看著阿李,暗淡的眼珠子都仿佛忘記了轉動。“這是傷藥,”阿李柔聲解釋道,“先擦上止疼。郎君說了,舅爺家的別苑有瘍醫(外科大夫),等到了再給你仔細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