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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未了,也不會是李冬行本人,所以同樣不再收斂,那一腳花了十成力氣。背后的人剛好還想撲過來,恰好被他踹到小腹,往后退了幾步,絆到床柱,向后跌倒。程言前胸后背都疼得厲害,嘴里一股血腥氣,他也在氣頭上,見床上的人還掙扎著想起來,二話不說跟著撲了上去,打算扭胳膊把人制服。那人哪里會乖乖等著他收拾,剛被他按了一只手腕,另一只拳頭就重重砸了過來,程言側身讓開,居然一時不穩,給人掀翻了半圈,壓到床上。程言算是嘗到了什么叫泰山壓頂的滋味,忍不住在心底啐了口。這小子看著清瘦,居然這么重,長得是鋼筋鐵骨么?不過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剛好還有一只手可以活動,反手就是一肘子,毫不留情地砸到了李冬行下巴上。這不能怪程言,他的眼鏡早就在剛剛扭打的途中飛到不知何處了,他還記得打人不打臉,本來想頂的是李冬行胸口。人類下巴同樣是很脆弱的,李冬行挨了一記,也不自覺地松了點對程言的壓制。程言等的就是這機會,凌空一抓,將那家伙另一只手腕也牢牢鎖住,翻了個身,反過來把人壓在床上。像這么壓著人,其實比被壓著還要累,底下那人也絲毫不肯安生,每時每刻都在和程言較著勁,手雖然沒能掙開,可也牢牢鉗住了程言的小臂,甚至用上了最本能的方式不懈反抗。小臂上一陣刺痛,程言倒吸口冷氣,苦笑道:“……這小子,爪子還挺利?”他能感覺到李冬行還在掙扎不休,暗暗心想,幸虧這家伙只用上了指甲,回頭萬一一時興起在他脖子上來了口,明天去學校還要不要見人???這一番僵持也不知過了多久,程言快要精疲力竭,同時身下的人也慢慢不再掙動,他來不及松懈下來,本來就昏沉沉的腦袋就越來越重,意識漸漸模糊。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頭早就不再電閃雷鳴,天光透過沒有完全拉嚴實的窗簾射進來,恰好照在程言臉上。他睜開眼,覺得身上跟被卡車碾過一樣哪哪都疼,再一抬頭,正對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李冬行大半個身子還被他壓在身下,看樣子醒了有一會了,目光十分清醒,含著七分內疚,三分無地自容。“師兄,對不起,我昨天晚上……”他長睫一顫,被自己咬得發白的嘴唇哆嗦了下,磕磕巴巴地就開始檢討。“別吵?!背萄园櫚櫭?,啞著嗓子說了句,伸手把人摟得更緊了些,“再睡會?!?/br>他累得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腦子里依然一片混沌,只想著能睡就再睡會,順便還移了移腦袋,換了個不會被日光直射到的角度,眼一閉接著睡起來。大約是胸口趴著人太不習慣,李冬行的身體越來越僵,硬邦邦得成了塊石頭。程言睡得不舒服,下意識訓了句:“放松點?!?/br>李冬行愣了下,竟真的努力地攤平了手腳。程言含混地說了聲“乖”,就又睡得人事不省。等他徹底清醒過來,瞄了眼手機,居然已經九點半。程言迷迷糊糊地想起今天周一,十點他還有個會,登時雙眼一睜,從床上蹭地彈起來,邊換衣服邊往外跑。李冬行在后頭喊:“師兄?!?/br>程言忙著穿鞋,差點沒一腳踩到那攤世界地圖的碎片,頭也不回地說:“要道歉一會再說?!?/br>李冬行默默地說:“你扣子扣錯了?!?/br>程言顧不得覺得在師弟面前丟臉,口中道了聲謝,匆匆重新系扣子,順便把袖子放下來仔細扣好,好蓋住小臂上那點抓痕。李冬行又喊:“師兄?!?/br>“又怎么?”程言低頭看了看鞋,沒穿錯。李冬行用很不確定的聲音提議:“我有輛自行車,可以載你一程?”程言看他一眼,輕輕笑了下,伸手揉了把他睡得難得有點亂糟糟的劉海。“那還愣著干什么,快起來,一起走?!?/br>作者有話要說: 本part完結。☆、她是魚(一)漸漸摸透了李冬行的幾個人格之后,程言便開始琢磨著如何履行當初的約定,來幫李冬行控制。對于多重人格這個病,程言充其量就知道個名字和大概癥狀,更具體的原理機制基本一竅不通,更別提怎么幫忙治療。書到用時方恨少,他頭幾年因為和徐墨文較著勁,對精神病學相關恨不得一概撇清,哪有心思去多學點知識。這會話放出去了,總不能讓李冬行瞧出他是個門外漢,程言只得硬著頭皮去補課,去圖書館借了四五本書,一連幾周休息時看的都是人格方面的文獻。他有意補習,但誰都沒告訴。瞞住徐墨文和穆木容易,可李冬行自打成了他助研,除了在中心上課的時候都跟著他,程言在鉆研些什么,李冬行總有機會撞見。這一天,程言做完實驗回小紅樓,一進辦公室就發現桌上多了兩本書,翻了翻里面還密密麻麻寫了不少筆記,那字跡怎么看怎么眼熟。他掂著那兩本書,不輕不重地喊了聲:“李冬行,過來!”就坐在外面的人蒙召即到,看了看那書,眉眼一彎,笑著說:“師兄,這兩本是老師推薦的教材,寫得好?!?/br>說這話的時候,李冬行臉帶紅光眼含期待,就差背后豎起根尾巴搖啊搖,擺明了想等程言表揚。程言憋了會說:“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看這些?”李冬行:“師兄前兩天去醫學部圖書館,借的是我的卡?!?/br>程言反省了下,他一定是太習慣使喚李冬行,居然把這茬忘了。他只好收下那兩本精神病學入門書籍,隨手翻了翻。李冬行又體貼地說:“師兄,其實如果你有問題,隨時都可以問我?!?/br>程言把書“啪”地一合,揮揮手,對李冬行說:“近點?!?/br>李冬行一臉莫名地湊過來。程言盯著李冬行的臉,目光繞著他的額頭緩緩轉了一圈半,定格在耳朵往上一點的位置,伸出手比劃了下,冷颼颼地開口:“問有何用,能切開看看最好?!?/br>李冬行堅強地挺住了沒有后退,就是鼻梁上沁出了一層薄汗。最初說這句話的時候,程言只是想開個玩笑,可真說完了,他又覺得似乎有那么點道理。若論對這病的精神病學原理的了解,他怎么都比不上李冬行自己,但要是書本上的知識真能起到作用,李冬行自己就能控制病情,哪里需要他的幫忙。程言老本行正是研究情節性記憶,他想起每次小未和暴力傾向人格出來的時候,李冬行都似乎記不得發生的事。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到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