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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法入睡,也沒法吃飯,唯一的念想就是沈宜修肯定還沒找到他,沒找到就找吧,他就算死也肯定不會主動回去的。第六天同一時間,沈宜修已經連牽強的文字都懶的配了,直接在微博上甩了一張莫名其妙的照片,昏暗的樓道,斑駁的白墻,破舊的房門……那就是在他的門外拍的。陳冉害怕了,他覺得自己甚至聽見了拍這張照片的人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謶窒褚恢豢床灰姷木奘?,緊緊抓住他不堪重負的心臟,讓他脊背發涼,手腳冰冷,痛不欲生。陳冉用最后的意志,強迫自己收拾東西,他把這兩天的租金放在桌上,給房東發了短信,立刻出了門。他在冬天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像個孤魂野鬼。他感到有雙眼睛在時刻盯著自己,自己就像個笨拙的小孩,玩捉迷藏的時候只蒙住了臉就以為全世界都看不見他,而在那雙無所不在的眼睛里,他就像個笑話。到最后他快被凍得沒知覺了,苦澀而自嘲地想想,就算死也別凍死啊,一健康男子北京深夜街頭被凍死,這新聞多么不和諧,他不能給祖國首都拖后腿啊。陳冉想著想著竟然笑了,他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壞掉了。他隨便找了個小旅館睡了一夜,撐到第七天晚上,已經麻木了。他在街邊找吃的,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他把手機掏出來扔進去了,愛怎樣怎樣吧,他破罐子破摔了,愿意把我抓回去就抓回去,我不會再被你牽著鼻子當猴耍了。……“老板,他把手機扔了……”沈宜修坐在丁香公寓的房子里,漠然聽著手下打來的電話。“那就把你的手機拿給他看?!彼鋮柕穆曇敉ㄟ^電波傳到手下的耳朵里,手下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都快給凍僵了。沈宜修掛斷電話,英俊深邃的面孔隱在落地燈的光影之中,陰晴不定。他放在沙發上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拳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怎么敢?就這樣不告而別?!在重慶的時候,他還和自己親密無間,甚至甜蜜蜜的撒嬌,這是在把他當成傻子一樣愚弄嗎?!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沈宜修一怔,煩躁地抓起手機,是林亦暉打來的。“我的親弟弟!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剛才發的那是什么玩意?這幾天發的那都是什么鬼?你看下面的評論了嗎?好點的說是你被盜號了,黑子們都在說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你趕緊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微博刪了行不行!”林亦暉氣急敗壞吼道。“很快就會刪,你再他媽煩我,我連你一起刪!”沈宜修的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危險。那邊林亦暉頓住了,半晌壓著火氣道:“你要是真舍不得他,讓人把他拎回來不就得了?這是干嘛?”沈宜修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一字一字道:“我不僅要讓他回來,還要讓他再也不敢離開我身邊!”☆、回家陳冉把手機丟掉之后反而輕松了,他在小餐館里點了份面,服務員在給他送餐來的時候,還給他送來了一個手機,并告訴他飯錢已經結過了。陳冉低頭看著桌面上那個手機,宿命般地想,其實真的無所謂了,只要沈宜修想,他分分鐘可以把自己抓回去,同樣的,只要他想,自己早晚也都會“主動”回去的。威脅這種事情,實質并不是你會怎么做,而是你有怎么做的能力。沈宜修新發的微博圖片是一本書,英國懸疑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沈宜修坐在酒店房間的單人沙發里看過的。這本書還有個名字,叫做。“有人說,你所擔心的事情99%都不會發生,但是還有1%呢?回家吧?!鄙蛞诵迣懙?。陳冉慢慢站起身,挺起胸膛,大步走出餐廳,打車直接回了丁香公寓。就像第一次那樣,沈宜修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閑地一邊看書一邊等著他“主動”把自己獻給他,這次也一樣,他一定坐在丁香公寓,同樣氣定神閑地等著他“主動回家”。他怎么就差點喜歡上這個衣冠禽獸了?不過還好,只是“差點”。……陳冉回到丁香公寓的時候,沈宜修正坐在沙發上姿態優雅地看書,聽見他進門的聲音,沈宜修眼皮都沒抬,隨口問:“回來了?”就好像在問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點回家的尋常伴侶一樣。陳冉沒說話,脫了外套換了鞋子,把行李箱丟在一邊。“還沒吃飯吧?”沈宜修放下書,輕松地站起來:“我做了沙拉和意面,隨便吃點吧。我媽總跟我說,‘出門的餃子回家的面’,回來吃個面也挺應景的?!闭f著就轉身進了廚房去煮面。陳冉站在他身后,涼幽幽地道:“我吃沒吃飯,你難道不知道嗎?”沈宜修薄唇輕抿,閉了閉眼睛,喉結微動,陳冉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過話。但他什么都沒說,好像沒聽見似的,過了一會兒等面煮好了,他像往常那樣叫陳冉:“冉冉,過來幫忙,吃飯了?!?/br>陳冉默默走過去,機械地把碗筷拿出去。兩個人在餐桌邊上對坐,沈宜修看了陳冉一眼,淡淡道:“快吃啊,你不好好吃飯會胃疼?!?/br>陳冉冷冷一笑:“多謝關心?!?/br>沈宜修臉色一變,他“啪”一聲把筷子按在桌面上,直視著陳冉的眼睛:“有話吃完飯再說?!?/br>于是兩個人吃了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的一頓飯。吃完飯,陳冉一言不發,收拾碗筷拿去洗,沈宜修站在他身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思緒卻百轉千回。一會兒恨不得撲上去疾言厲色地質問他為什么說走就走,一會兒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想著他這七天是怎么過的又覺得心疼。最終他輕輕嘆了口氣,走過去從身后環住了陳冉的腰,在他耳邊輕聲道:“為什么?在重慶不是好好的嗎?”陳冉知道他早晚會問,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總不能說,我在重慶看見你上了別人,心里嫉妒,發覺自己好像愛上你了,但我不能愛你,我不能那么賤。我要是真愛上你了,以后要怎么眼睜睜看著你風流快活,娶妻生子?更何況在他見識了沈宜修的惡劣手段和恐怖控制之后,那一點點愛的影子就像太陽升起后葉子上的一滴露水一樣,早已消逝,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了。陳冉收拾停當,關上水龍頭,嘩嘩的水聲瞬間消失不聞,屋子里陷入一種可怕的安靜。陳冉僵硬地挺直身體,生硬道:“為什么還重要嗎?反正我不是回來了嗎?一切如你所愿?!?/br>沈宜修放開他,站直身體,兩臂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