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很不習慣這等架勢，心里好像擰起了一個疙瘩。

“咳咳，他一周前請假說，這個月休息，不來了?！?/br>
似乎意識到話題跑偏了，一名形容憔悴的男子跑出來修正路線，

“怎么，試驗樣品丟失，和他有關系嗎？”

“事情還沒弄清楚，大家都有嫌疑?！卑驳铝液孛苫爝^去。

“除他以外，還有幾名試用員？知道這項研究項目的人有多少？”

會議室里的氣氛又沉重下來。

因為事情緊急的緣故，大家中餐是擠在辦公室里吃的外賣。下午也早早開始工作。

忽然有人興奮地說，O星系團外的一個躍遷站里飄過了蘇格的“糖果號”。

安德烈立刻飛去O星系團。

******

O星。清晨。

灰頭土臉的卡特麗娜興沖沖地從電磁車站的一個角落里跑出來，迎著朝陽夸張地伸了個懶腰。

又是美好的一天。

現在正是原住民們準備吃早飯的時間。

廣場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只巨蟻族的守衛者在遠處站崗。

卡特麗娜穿著一身清潔女工的衣服，乍看起來很不起眼。大概是趁著勞動時間沒到，偷偷溜出來玩兒的。

她跟著瓦里安蹭長途磁車來到都城，剛一落地就被守衛者逮住了，又沒錢補車票，只好在車站上義務勞動和接受福神殿的唱詩教育。

在唱詩堂里，卡特麗娜驚訝地發現，蹭車的她，不是一個人。

像那個高個子的陶二，是個典型的蹭車族，已經用這種方式走過了幾十個車站和城市。他很為自己的經歷得意，也不吝指點其他后進生們：里程和勞動時間如何換算啦，哪個車站的飯菜可口啦，什么地方的教堂華美一定要去看看啦之類的，如數家珍。

還有一個油頭垢面的大叔，似乎很熟絡車站的人和事。他告訴卡特麗娜，昨天只有她一個人被編進清潔工的隊伍，卻不知道瓦里安被帶往何處。

卡特麗娜有點擔心瓦里安。

他們一塊兒從山脈里出來，一路分享食物和夜空，而且瓦里安還總是把睡袋讓給她用。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卡特麗娜早已把他當成朋友。

當然啦，她也隱隱感覺到，瓦里安不太對勁兒。

比如說，陶二他們走南闖北都是大喇喇地從正門進去，聽說卡特麗娜在車頂上吹了一宿冷風，都覺得很新鮮。

比如說，瓦里安的原住民語言時好時壞，會聽不會看，說話很不利索。他自稱是從山脈另一邊來的，但是陶二他們說，山那邊的原住民，也和他們說著類似的語言。

比如說，瓦里安的長相也和他們O星人有些差別。但這一點卡特麗娜還不確定，陶二和油膩大叔的長相，也有很大區別。瓦里安只是長得比他們英俊一些吧……

卡特麗娜就這樣毫無自覺地拜倒在瓦里安的顏值之下。

她想到瓦里安請她帶路來都城，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她的心情越發沮喪。

作為朋友，卡特麗娜下定決心要幫他?？墒窃趺磶湍?？她坐在一條似曾相識的長椅上曬著太陽這樣想道。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早上好哇?！?/br>
語氣溫柔，好像瓦里安。

卡特麗娜抬起頭。

陽光普照大地。

她身邊空無一人。

卡特麗娜原地站起，四處翻找了一通，似乎認為說話的人會躲在草叢里。

“我在這里呀！”一個半透明的圓球在空中飄出8字形的舞步。

卡特麗娜迎著陽光，瞇著眼看到了圓球：“你是誰？”

圓球：“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找到瓦里安，不是嗎？”

卡特麗娜眼神一亮：“你知道他在哪里？”

圓球如此這般地告訴她。

卡特麗娜做過一天清潔，對站臺結構有些了解，很快記住瓦里安的位置。

圓球和藹地叮囑她：“你的時間不多，現在趕緊過去吧。如果他被帶去別處，我也幫不了你啦?！?/br>
卡特麗娜疑慮陡起：“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圓球：“因為我也像你一樣，不希望瓦里安被關在這里呀！”

卡特麗娜半信半疑。

圓球：“因為瓦里安跑掉以后，你會付給我報酬的，對吧？”

卡特麗娜：“什么報酬？”

圓球不再回答，仿佛憑空消失了。

卡特麗娜轉身跑進車站去找瓦里安。

圓球給的路線似乎很偏僻，她一直走到盡頭也沒看到一個清潔工或守衛者。

她幾乎能感覺到，瓦里安就在她附近。

身后的墻壁，或者說，一堵樸實而厚重的閘門忽然自動移開，發出奇怪的聲音。

卡特麗娜嚇了一跳。

懶散躺倒的瓦里安聞風從地面上彈起。

他看到瘦小的卡特麗娜獨自站在門口，似乎有些驚訝，而后露出一個有點痞氣的笑：“你怎么來啦？”

卡特麗娜態度嚴肅：“時間不多了，你快跟我離開這里?！?/br>
瓦里安：“誰告訴你，我在這里？”

卡特麗娜說不出圓球來歷，支支吾吾地：“一個，呃，球？”

瓦里安老神在在地：“這樣啊。我有事和他們說，不能走開。但是你來看我，這太好了！我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

卡特麗娜傻傻地望著他。

瓦里安把手揣進兜里，什么也沒摸到，只好從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料，蘸著口水寫了幾個字：“在我們遇見的地方，去溪邊的路上有三棵甜果樹。你幫我把它掛在中間的樹上好嗎？”

“這是一個重要的消息?！蓖呃锇策@樣補充道，仿佛想為這個莫名其妙的請求增加一分不存在的可信度。

卡特麗娜沒有起疑。

她離開以后，門重新合攏。沒過幾分鐘，幾名守衛者匆匆趕來巡視了一圈。

三人一組。步伐頻率較平常提高大約一倍。

瓦里安專注地探聽外面的情況。卻沒人搭理他。

******

O星系外。

“糖果號”上。

蘇格發出了一陣癡漢般的笑聲：“哇咔咔咔咔咔！這里也有非常漂亮的星云嘛！”

維修·圓球·機器人走到他身邊，禮貌地提醒道：“現在是Z星時間晚上六點，你應該來吃晚飯，然后早點休息。保持生物鐘的節律平衡才能使機體處于良好的工作狀態。蘇格?！?/br>
蘇格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相機：“可是馬上就要到O星啦，那里一定會有好吃的食物！或許還有異域風情的舞娘呢！”

圓球：“計劃取消了。你還要回去聽安德烈的講座不是嗎？?！?/br>
蘇格遲鈍地：“??？好不容易來到這里，為什么又不去O星了呢？”

圓球一掌拍暈蘇格：“哪兒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