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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猶豫來猶豫去,渾身從被窩里帶出來的熱氣兒都跑光了,才從角落里找到自己昨晚上緩下來的棉衣單褲以及草鞋。 青梅看了也沒說什么,狗雜種要過來燒火她也沒攆人。 屋里雖然有兩個人,卻愣是一句話都沒人說。 趙三明醒來的時候發現早飯都要做好了,嚇得在溫暖的被窩里都打了個寒噤,連滾帶爬下炕穿衣蹦出去,發現青梅都已經煮好了,只得膽戰心驚束手束腳站在門口看著青梅。 青梅沒理他,自顧自把鍋里煮好的稀飯舀進罐子里,又從腳邊的木桶里舀了冷水倒進鍋里涮鍋。 今早上青梅煮的是亂燉稀飯。 自從吃過趙三明那rou絲白菜稀飯后,青梅就像打開了烹飪的新世界大門,從此以后但凡遇到她自己做飯,都是什么都往鍋里扔,一鍋亂燉,完了啥味兒都有,吃得趙三明有苦難言。 可看見青梅面無表情吃喝幾大碗,趙三明就啥也不敢說了,只是漸漸的,做飯這件事就從被逼無奈滿心委屈,到后來的下意識習慣并具備一定的主動性。 趙三明一看青梅身前的罐子里那一鍋灰不灰黑不黑的稀飯,頭皮就是一麻,更加后悔自己睡過頭了。 這些自然不好表露出來,看青梅刷鍋,趙三明連忙涎皮賴臉跑過去,嘿嘿笑得討好:“這樣的粗活哪能讓你干,我來,我來!” 搶過鍋刷,趙三明嚓嚓涮鍋,麻溜地將臟水舀出來倒進臟水桶里,又多涮了兩次,這才把水倒進鍋里燒熱水備用。 現在已經是初冬了,屋里一整天都少不了火,像其他家里沒鍋的,這會兒就會用個鐵皮蓋子把灶口蓋上,下面火燒一天,鐵皮蓋上能用陶罐裝水坐在上面,用熱水就很方便了。 除此之外,上面還能坐上陶罐慢慢熬湯,屋子里也能一整天都保持暖和。 干家務干多了,現在趙三明干起這些活兒順手得很,比青梅都還像模像樣,半點看不出來剛開始那笨手笨腳還滿臉委屈的樣。 青梅端了罐子,不用說,狗雜種就幫忙把碗筷都拿到桌子上。 他拿的是兩副碗筷,放下后自己就乖乖站到角落里去。 涮了鍋,發現青梅沒有動手的意思,趙三明從睡晚了的不安中迅速恢復過來,扭頭看看狗雜種那慫樣,嘴一禿嚕,順口就問,“站那干啥?還不過來吃飯?” 說完了,趙三明后知后覺明白狗雜種為啥那樣了,當即小心翼翼縮脖子看青梅。 青梅對食物的看重,那可是六親不認的,趙三明害怕青梅氣他自作主張,后腳跟悄悄往后挪,雙臂緊繃,準備好了隨手抱頭蹲下挨打。 青梅沒吭聲,自己給自己舀了一碗稀飯,又把另一只空碗舀滿,這才抬頭看趙三明:“不拿自己的碗筷,是準備不吃早飯?” 狗雜種跟趙三明都愣了,不同的是,狗雜種是感動,趙三明是委屈。 雖然剛才是他先叫狗雜種過來吃飯的,可他以為桌上的碗筷有他一副啊。 現在怎么看起來,他反而比狗雜種還不如? 趙三明很心酸,很委屈,很想問青梅:他和狗雜種,到底哪個是她心頭的小寶貝。 自然,這一切也只是存在于“想”,因為他還想好好活下去。 因為平時起來太早,雞鳴第一聲就起來的,出了春耕秋收這兩個時間段,屯子里很少有人會這么早起來。 所以哪怕趙三明起來晚了,這會兒時間也并不晚,等吃完飯,外面天才蒙蒙亮。 下了三天四夜的第一場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今天天邊是靛藍色,看來會出太陽。 趙三明洗碗收拾房間,青梅帶著狗雜種去院子里掃雪,昨天上午才把房頂的雪推下來,今天就只需要清掃院子。 天空開始從墨藍完全變成靛藍的時候,有人從小路上走過來,離得近了,這才看清是接生婆的小兒媳崔大嫂。 “青梅,你今天有空就去看看你大嫂,下半夜醒了兩趟,結果都給哭暈過去了?!?/br> 青梅這才知道,原來昨晚上她聽到的那陣哭聲是真的,之所以很快消失,是因為劉大妞很快就哭暈過去了。 因為摔倒的時候是屁股著地,直接摔壞了娃娃住的胎盤,開始流羊水,后來又流血。 昨晚上李醫生到了以后,給劉大妞用了人參吊氣,可惜產道開不了,一直到下半夜四點多的時候,李醫生跟接生婆就摸到肚子里的娃娃沒生氣了。 為了保住劉大妞的命,李醫生跟接生婆合力,將死胎給弄了出來。這個弄,自然就是指不再顧忌孩子身體的那種。 折騰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劉大妞懷了七個多月的娃娃到底沒保住,就連劉大妞的身體也垮了,到今早上都還惡血不斷,跟小河似的嘩嘩流。 好在不久前李醫生緊趕慢趕給熬了兩劑中藥,終于暫且把血給控制住,要不然劉大妞直接就要大出血死了。 “唉,大妞以后是沒辦法懷孩子了,身體也垮了,李醫生偷偷跟你大哥說,讓他以后別讓大妞下地干重活?!?/br> 還有一點,以后刮風下雨天氣變化,劉大妞也會很容易生病。 這對于一個不算富裕的家庭來說,絕對是個噩耗。 站在崔大嫂他們這些外人的角度,甚至私心里覺得這個結果反而比大人孩子都沒了還糟糕。 當然,這個話肯定是沒人會說出口,只是心里暗暗琢磨。 青梅不知道崔大嫂心里的想法,只是平淡地點頭,“至少大人沒事?!?/br> 末世里,懷孕的女人很多都選擇把孩子弄掉,青梅對此沒太大感想。 有女人愿意拼盡全力保護孩子讓孩子降生,青梅佩服。 有女人選擇提前殺死自己的孩子,青梅尊重。 崔大嫂被青梅這態度給噎得說不出話來,最后只能甩甩手嘴皮子動了動,轉身走了。 反正該通知的她也通知到了,青梅要咋做也不關她的事。 青梅眼神微動,垂下眼簾,繼續用手上的鐵鍬鑿破被踩成冰黏在地面上的冰面。 崔大嫂沒說出來的那三個字:真冷血。 狗雜種察覺到青梅情緒上微妙的變化,想了想,以為她是在為死掉的孩子難過。 嘴笨的狗雜種絞盡腦汁,半晌才硬邦邦地說出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話:“弟弟meimei沒出生,說不定是覺得這里太冷了?!?/br> 這里這么冷,又吃不飽穿不暖,出生以后的日子都是苦難,還不如一開始就沒來。 此時的狗雜種真心覺得沒能活下來的小孩子并沒有什么值得哀傷可憐的。 青梅“嗯”了一聲,轉而問狗雜種昨晚拿來的那只兔子是怎么抓到的。 昨晚狗雜種提來還給她的兔子,青梅看過,并不是被狗雜種吸了血的那只,毫無疑問是之后他自己抓的。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