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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笑了一笑。良久,說:“破荊,謝謝!”岑破荊一拍大腿:“謝什么謝?我還不是怕你做了又后悔又想不開?人就這么回事,先前恨不能把他抽筋扒皮,過后想一想沒啥大不了的,各為其主嘛——人的心氣兒都是這么慢慢磨掉的。我說,什么時候放了他?經了那事,他的心也死了,現在就做個詩書歌賦,除了不自由別的都好?!?/br>遲衡垂下眼簾:“心死了好,不會傷心?!?/br>遲衡這意思很明白了,岑破荊心里盤算了一下,天下太平了,宇長纓也不那么倔了,擇日不如撞日就這幾天吧。在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戲謔打鬧聲中,刺入心中的銀針終于融進rou里,無論怎么按也不會痛不欲生了。流水落花兩相忘,圓月有信人無期。以上皆是后話。。第261章二六四【第二百六十四章】文安二十三年,正月。昭錦城簇錦團花,九衢三市燈火璀璨,街市上接袂成帷,廟宇、茶肆、酒坊、rou店、珠寶鋪、脂粉鋪無一擠滿了人。正月初一初二初三,容越每天一大清早把遲衡sao擾一番,初四之后卻不見人影。十五將近,不見容越來鬧騰。這天,遲衡起了個大早去了城南容府。容越挑的容府是昭錦城中除去封府之外最大的府邸,府里亭臺樓閣,假山修木,清泉白石,繁復華麗。容府中央的廳堂臺階竟是漢白玉砌成,可見原主人的奢侈。遲衡第二次來,院子很安靜,一進去就聞見只有道觀才有的香火味。容越竟然已經出門了。遲衡尋到偏房,莊期正在整理一排一排的烏木書架,書架上有好些個圓形的爐鼎插著香燭。莊期白玉束冠,透徹清冷。封賞之后遲衡再沒見過莊期,遂問詢了幾句,二人相對坐下,茶霧裊裊,茶幾對面的莊期舉止彬彬有禮,回答謹然,跟陌生人一樣。遲衡不說話,莊期就默默飲茶。眼看著幾壺下肚,遲衡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莊期,那么多人獨獨你沒有提升。你真的壓根兒不在意軍銜和封賞嗎?怎么就不愿意來問問我呢?”莊期淡然:“會給我的,始終都會給我?!?/br>“要爭的一定要爭,我又不是目光如炬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有表現出在意,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什么都不在意,我能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遲衡無奈地笑,“我一直等著你問我,怨也好怒也好不解也好,好歹問上幾句我才有機會說,沒想到你還是于世無求的樣子?!?/br>莊期沒有說話。“破荊和我一樣很享受執掌大權的感覺;容越是爭強好勝而且喜歡打仗;石韋是特別愿意看到一方安寧,每征服一個地方他都會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每個人都有目的,莊期,你為什么愿意呆在乾元軍?”莊期望了一眼遲衡,依舊沉默。遲衡翻開一冊:“你寫的?”“紫星臺先祖寫過一些修養教義,最近漸漸體悟出不同的道理來,隨筆記下?!?/br>遲衡將隨筆翻了一翻,支手若有所思:“將你帶出紫星臺就沒有打算讓你從軍,不過又沒找到更適合你的地方。如今我們乾元軍幾乎有十個州,尤其是炻州壘州等地,和平了好幾年,我覺得是時候了?!?/br>莊期疑惑地看他。“最初見你時,我就想,這么一個出世的人,適合隱逸不適合從軍。但是,盛世才有隱逸,亂世沒有,一旦烽煙起了,紫星臺就會蕩然無存??蓪⒛銕С鰜砗笤趺崔k,給你找個平和的地方供起來嗎?況且,你的性格太出世,修持心性,也僅一人。所以我就想,既然你愿意跟著乾元軍,歷練也好,看看世俗人情也好,都比一人禁錮在紫星臺好。這幾年,我都能看到,你比以前入世很多,也像一個將領一樣去命令去部署,我很欣慰。不過,到底是和你的性格背馳,你做參領知事一直很吃力?!边t衡直言不諱。聞言,莊期微微皺了一下眉。遲衡話鋒一轉:“盛世可以一個人修身養性,亂世人心惶惶,誰還顧得上誰?為了活命,人的心都變得猜疑、冷漠乃至暴戾、自私自利,而一旦平安下來,這種缺陷就會變得很明顯,這個時候就需要教化了——養心、修身、普度眾生,這些更適合你,而且一旦形成風氣就是千秋萬代的功德?!?/br>莊期低頭,飲了一口茶,不做聲。“現在每個縣都已設立了訓科,有官職而且有俸祿,州、府也有訓導官、學錄官、教諭官,均是掌管教育,以后的話還將設國子監。不過,因百業待興,所以百姓對學?;蛩桔硬]有什么興趣。我很苦惱,教化之事一要有春風化雨的耐性和時間,二也要有果斷殺伐力排眾議的手段。所以,我重新設立了一個官職:司業少卿?!边t衡停了一停,望著聲色不動的莊期道,“司業少卿的職責是執掌訓導之政令,督課業,廣立公學,同時扶植私塾。所以,司業少卿不僅要博學多聞,更要明辨篤行、迅疾果斷、執著且勇于變革。駱驚寒所呈報上來的人選,要么太道學,要么太循規蹈矩,失之呆板,沒有力挽狂瀾的手腕。所以,我想到了你。你才學過人,足以服眾;從軍多年,果斷決絕,足以震懾那些因循守舊的學子們?!?/br>遲衡說得跌宕起伏,莊期卻不置可否。遲衡輕笑一下,“扈爍曾經說,你適合筑一座高臺供養起來??墒?,莊期,一座紫星臺,頂多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紫星臺不是由你而始,再如何慧悟如何專研,頂多成為紫星臺的華表,又如何。你不該被埋沒,而是應由天底下的學府將你的名字供起來?!?/br>莊期聞言停滯了一下,緩緩道:“在縉州時你曾經猶豫,是不是就想讓我離開乾元軍呢?”“是的,可惜那個時候你雖然已跟著容越三兩年,卻還是不脫紫星臺的習氣,太清高而且太出世,勢也很弱?,F在,你比以前入世了,身體力行,而且部署事務比之以前判若兩人。立公學、督教育、需要悲憫之心、更需要時間、執著和耐力,司業少卿這個職位,非你莫屬!”莊期忽然說:“這是最后一次?!?/br>遲衡困惑地看著他。莊期微低,茶霧蒙蒙漠漠,暈染了他的眸子,他的清冷在霧氣之中變得模糊迷離:“以前,你讓我做什么,我從沒有說過不